虽是生养她十数年的家,可这一夜云澜睡得并不踏实,也只卯时三刻,云澜便起了床。
“姑娘怎不多睡会?”
起时,屋中已不见蓝采身影,青雀听到屋中动静,端着鱼洗进了门。一边帮云澜梳洗,一边同云澜叙话。
“她去庖厨给姑娘端早膳。”
“端它做什么?”从铜镜中端看青雀打的发髻,云澜很是满意地笑了,“按规矩,我该是去给母亲请安,同她一并用膳才对。”
抿了抿唇,青雀似是难以言说又不得不说模样,缓有片刻才道:“夫人身边嬷嬷来过,说是往后免了姑娘晨昏定省,若姑娘有事可去佛堂里寻夫人。”
“佛堂?”
数年前,秦氏嫁入府中来,便命人砸了母亲常用的佛堂,怎如今她又信奉起来?
云澜失笑,还不待再问,蓝采提着食盒从外面进来,又将饭食一一摆于案上,她才开口道:
“庖厨那边忙不开,要奴婢辰末时帮着去外宅送物什。”她抬眸望了一眼云澜,“姑娘可有旁的安排?”
旁的安排?是对她蓝采的安排?还是对她自己的安排?
莫不做声,云澜只看着案上饭食,清粥小菜同几个素包子和羊肉包子,拿起玉箸食了几口,云澜才淡淡开口。
“我倒是欲往街上走一走,若你不急,待我食过早膳一并出去。”
口中嚼着食物,云澜心中思讨。
蓝采问的就是她时云澜有没有旁的安排,这该就是她昨晚说的要忙的事,欲带她往外宅里去,带她亲眼瞧瞧他父亲的外室同那孩子。
只这会是谁的主意?
秦氏?她大可同她直接提出来,她一个小辈往那院里走走,去见见她父亲外宅夫人,似是也无可非议。
若不是秦氏,还会是谁?
一顿早膳食完,云澜心里已有掂量,时家早被人监控了起来,所以才会有那‘疑时方细作’的小笺。
只那小笺是谁写给大表哥的?难道是三皇子?可是寻到了他?还活着?
清粥食得百味,云澜心中亦喜亦悲。
“三姑娘,到了。”
总归是同血同宗的弟弟,云澜往街上买了些蜜饯酥糖,被蓝采搀扶着下了马车。
悄眼打量蓝采,再抬眸看眼前府邸,云澜轻蹙起眉。
这处府邸并不显眼,且就在巷子口,往侯府去的必经路上。如此近的距离,一年前竟无人发现此处正是父亲的外宅?
好算计,送个物什倒是近。
管家得知是侯府三姑娘前来,通禀不多时,便有一着异族服侍的女子,同一垂髫孩童迎了出来。
那女子脸型尖细,丹凤眼,鼻梁高且直,便是面上挂着笑意,亦让人觉着有几分傲慢。
倒是那孩童,隐现父亲轮廓,可眉眼更像那女子,亦不似北宸大多这个年纪的孩童,丝毫没有怯意,与那女子并排站着,面上更多的是好奇与探究。
相互拜了礼,未多言便告了辞。
云澜未再乘马车,同蓝采往侯府上走,踩到不平处云澜险些摔倒,身子才一歪斜,蓝采便近前扶住了她。
“你常往这处来?与她们熟悉?”
蓝采摇头,看云澜脚上无碍,她才答:“偶尔送个物什过来。”
“是吗。”
云澜不再追问,可她不是没瞧见,那孩童拉着蓝采的手,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那熟悉模样不像是偶尔来才会有的亲厚。
直到晚膳时,云澜才得见时方,虽桌上摆满菜肴,秦氏又恢复往日热情洋溢模样,可云澜食得乏味,时方更是举着玉箸没食得几口便又放了下来。
“谁叫你往那院子里去?”
晚膳后,不容云澜回绛云阁里歇上一歇,时方便喊她同往书房里去。
书房门才一关闭,只余他父女二人在里,时方便肃沉着面,急不可耐斥责云澜,“你不好好待在这府里,乱跑个什么?”
“昨日回来便听说云澜还有个弟弟,故而今日过去瞧瞧。”
观察着父亲神色,云澜道,“无论如何他亦是时家血脉,父亲往日不也常说,姊妹之间该是多相互帮衬。”
“云澜想他年纪还小,早些见上一见,多相处感情亦是好的。”
见负手而立的父亲,缓缓坐到官帽椅中,又沉默不语,云澜抿了抿唇,试探询问。
“父亲如何识得那异国女子?”
“云澜想不明白,父亲乃一方太守,如何与一异国女子有了牵连,此事若官家......”
“那院里往后你不可再去。”时方言语严厉,可眸中似无限忧虑。
父亲极少如此这般待她,便是如今他盯着云澜看,云澜亦瞧得出,那眼神中似有苦衷难言。
敛眸思讨片刻,云澜再抬头时眸色坚定,她道:
“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