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铭叫姜氏在老太太跟前吹吹耳旁风,而姜氏直言将晟铭所想悉数转述给晟老太太。
知晓晟铭是为王府整族考虑,不能叫两心相印的丞渊娶云澜,晟老太太当时还落了泪。
现下,丞渊又求到了眼前,老太太心中再次酸涩翻腾。
“澜儿年纪还小,还未及笄。”晟老太太搪塞,“她还不到求娶的年纪。”
“可先将婚事定下,待她及笄那日再娶不迟。”丞渊又急迫道,“定下婚事,她便算是王府上的人了。”
“你......恐你母亲不会同意。”
“若祖母同意,母亲便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你母亲似乎有更合适的人选。”
“祖母可是说昭月公主?孙儿同公主不合适。”
若不言其他,只看两小儿性情,丞渊与云澜再合适不过,可眼下晟铭思虑周全,便是丞渊不娶公主,他们允了这门婚事,就丞渊现下仕途发展,待其羽翼丰满,官家难免对其下手。
到那时,不止是丞渊立于危墙之下,更是义王府处于立锥之地。
以手撑额片刻,晟老太太闭目叹气,再挣开眼时拧紧眉头。
“你那日也瞧见了,云澜实在没规矩。”
“一众长辈都还在,她一个寄住府上的表姑娘,能同府上正格的姑娘吵起来......”
“是晟滢不该那样说云澜,这与她是否寄住没有关系,难道祖母不心疼云澜?乐意看她受委屈?”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晟老太太瞠目。
“你是王府世子,将来要承袭爵位,你娶的妻子首先是遵规守矩,懂礼识义,那是要能担得起府上重任。而不是别人轻飘几句话,就能让她同那爆竹一般炸燃起来。”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
眼瞧着丞渊颓了身子,面上赤红一片,声音哽咽道,“孙儿知晓往日里,您如何看待我同云澜。”
“便是父亲不允,我亦未太放在心上。我料想祖母该是同意的,可眼下祖母您,可是有何难言之隐,祖母不妨直言与我。”
晟老太太擎着泪,喃喃道,“你王府世子的身份,注定你不该只在意儿女情长。”
云澜不知丞渊往福萱堂去,在簪星阁里看过这几日账目,得了些许空闲,她便来偏厅里寻丞渊。
这几日来,虽有每日相见,却一直没能好好说上几句话,她亦还未问他可有同舅舅提起过亲事?舅舅可有应允?
“公子出去了,澜姑娘不妨屋里等他。”
偏厅并未修葺,还是那般空旷模样,九里同司琴在偏厅外闲话,云澜在屋中坐得无趣,起身往书案前去。
笔架上还挂着她绣的莲藕香囊,云澜伸手掳着霁青色的丝绦,不由牵起唇角。
无意间瞥见砚台下压着什么露了一角,她随手抽了出来看。
一刹那间,神识似被抽走,待回过神来,她哆嗦着将小笺归位,又木讷走回官帽椅上坐,只觉身子摇摇欲坠,稳了稳心神,朝偏厅门口走去。
“姑娘这是怎么的了?”
司琴见云澜煞白着脸,额上一层细密汗珠,紧忙搀扶其身侧,触其手冰凉渗人,司琴急得声音颤抖,“该要叫府医瞧一瞧。”
“不用,不用。”强打精神,云澜道,“许是晚间食得少了,有些许晕眩。”
“澜姑娘素来吃得过少,是该多吃些。”九里道,“可要属下背姑娘回去?”
“不用,不用。”挤个笑脸给九里看,云澜道,“你且看好这里,莫要同他说起我来过,免他忧心。”
夜深人静之时,听司琴浅浅呼吸之声,云澜默默流泪。
父亲怎会是细作?幼年他还教她‘愿得此身长报国,何须生入玉门关。’
便是年长一些,父亲极少再与她交谈,可他书房里那些忠贞报国的书籍,亦是她亲眼见过且读过的。
父亲不会是细作,他不该是细作。
挨到天亮,云澜做了决定,父亲来浚仪,或许正是来接她回去,若当真如此,她也该是回到父亲身边去,如此也好知晓父亲到底在做些什么。
她是不信父亲是细作的,可只有她信又有何用,她要帮父亲证清白。
将雅澜阁里事务细细分配一番,又将那些有意回吴州的师傅安排好了行程。
“怎还真就放她们回去了?”
后院堂屋里,云澜同蒋蓉正检查绣品质量,蒋蓉不解问出声来。
“她们心思早不在浚仪,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也难能将心思全部安放在织锦上。”
拿着绣帕一份一份仔细查看,云澜道,“现下人手也够用,你且将那些手艺好又会教授的师傅,将她们拢住了心便是。”
“若遇着有天赋的,着人好好带一带,多培养些能独当一面的,你也能轻松不少。”
“怎听着你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