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同晟滢吵上一架,怕是云澜还沉浸在苍苍故去的悲伤里不能自拔,如此也好,自四哥哥故去她堵在心里的那口气,今日一并宣泄了出去。
“你倒不必同她吵,她自幼跋扈惯了。”
送云澜回簪星阁里,晟丞渊见她只低头打香篆也不多言语,想她或许还在气晟滢那些话,不由宽慰。
“她向来事事都要拔个尖,你不言不语又处处比她优秀,她针锋相对与你,不过是妒忌罢了。”
“我又有何处值得她妒忌的呢。”
点燃香篆,云澜长长舒了口气,“她也没说错,我本就是寄住在王府上的表姑娘。”
“我原想着,能有个可容我栖身活命之地,哪怕寄人篱下,我多多忍让便是。”
“可如今再看,寄人篱下哪里只是忍让的事呢。”
微眯起眼,云澜秀眉颦蹙,瞧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良久她道,“我想搬去雅澜阁住。”
这话如石子投入平静湖面,霎时在晟丞渊心里激荡开来。
“这不可行。”
心中泛起的层层涟漪涌漾上来,他红着脖颈急道,“有一事,许久前我便想同你说。”
“我......我想提亲,同你。”
他说得没底气,双目不错眼地盯着云澜,生怕她会有一丝丝拒绝之意。
“我不想像丞淮和菱儿那样,错过彼此留有一生遗憾,我倒是羡慕三旬同苍苍姑娘,活着时候好好在一起,便是去了也同穴合葬。”
眼中雾气升腾,云澜湿了眼,她怎会不想同他好好在一起。
可舅母看中的是昭月,是昭月公主,不是她时云澜。
便是她二人情意绵长,心心相印,若得不到长辈同意,可能在一起?
抿了抿唇,云澜欲开口之际,晟丞渊先道:“你莫想旁的事情,你只告诉我,你愿不愿意同我在一起?”
生怕云澜拒绝,晟丞渊先表明心意,“我此生唯愿娶你时云澜一人。”
见云澜咬着唇狠狠点头,晟丞渊那提悬着的心才能安位,他激动得赤红着面,道:“这几日我便寻个机会同父亲提。”
“你安心在府上住,再莫要想什么寄人篱下的事,你且记着,处处有我,我会护着你。”
明德堂,梅香正帮夫人蒋氏拆卸发髻上首饰,吕嬷嬷将浸湿的软巾子递与她净面。
“滢儿那孩子就是没心计,永远一副直肠子,话说得虽难听了些,可我瞧着她也没说错。”
“你瞧瞧她今儿那气势,但凡她有一点摆正了自己的身份,断不会当着众多长辈的面跟滢儿吵起来。”
“不过是仗着老太太怜爱,还真当自己是这王府上的姑娘了。”
吕嬷嬷实在太清楚蒋氏心思,她不喜云澜不过是因着丞渊的缘故,想为丞渊寻一门好亲事,从中得一二助益,好使丞渊仕途平步青云。
可老太太上次也说过,昭月公主是什么身份,便是公主瞧中了大公子,官家真就能允这门亲?
这北宸国谁人不知昭月公主是官家的心尖肉,而大公子他不过是差个礼,终究是成过亲的人。
“夫人别光顾着澜姑娘同滢姑娘吵嚷,您瞧瞧今儿个老太太,一句话未言语。”吕嬷嬷道,“老太太为何要纵着她呢。”
想提点蒋氏多意会老太太意思,不想蒋氏却道,“已经纵得她上了天,她才敢当众同滢儿吵嚷,下老太太脸面,老太太还能说什么?”
“她苏依玉说得对,就是穷人乍富的思想作祟。”
蒋氏哼笑,道,“弄个生意还不错的雅澜阁,就真当是她自己有多大的本事,还不是众人的帮衬。”
当年苏氏使了多少手段嫁到王府里来,又使了多少绊子挑拨夫人与王爷情义,如今闻听夫人言语,似已同苏氏立于一处。
吕嬷嬷道:“夫人恕老奴多个嘴,苏姨娘心思多,又是那种能说会道之人,夫人您心思纯真,莫叫她......”
“哼,我难道不知道她。”蒋氏轻蔑道,“如今她是抓不着王爷的人,亦握不住王爷的心,才来我这处讨好于我。”
“我怎会忘记当年,王爷为何与我的离心。”
已年过不惑的晟铭,在哪一处待得舒心便常往哪一处去,加之不喜女儿的尖酸刻薄,晟铭往茗月轩的次数越来越少,恨不得日日宿在陶怡居里。
开春以来,丞沣个头抽高,面庞消瘦不少,可五官模样是越发与丞淮相似,每每看着丞沣,晟铭也时常恍惚,总当丞淮还在,感慨无限。
“天暖和了,你也多出去走走,别总憋在屋里。”
他知道姜婉茵苦在心里,虽日日瞧着她似与往昔无差,可再未见她发自肺腑那样笑得剔透纯真。
“听说云澜弄的那个锦缎铺子不错,你无事过去坐坐,权当散散心。”
温盏投了茶粉,姜氏正注汤调膏,听晟铭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