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泪流下来惹菱姐姐难过,云澜抱住蒋菱,趴在她肩头悄悄拭去落泪。
蒋菱亦是如此。她于人前从不落泪,但每每夜幕降临,独自卧于绣床上,她整夜不能安眠,不知湿了多少锦帕。
她也悔,后悔与丞淮在一处时,太过纵着自己性子行事,怄气吵闹没有珍惜在一起的日子。
她也恨,恨丞淮行船前几日,她还在任性和他赌气,她并不想他那时行船走,可她连‘舍不得他’都未说出口,就让他带着这一生的遗憾离开。
可天一亮,她还是那个坚韧的蒋菱,只因她太过清楚,悲伤除了疏泄心中苦闷,再生不出旁的更值得的事。
“终究是回不去了,凡事还是得往前看。”她亦趴在云澜肩头,喃喃自语。
“那......”想先扶她起来,可云澜几弄蒋菱像黏住她一样,纹丝不动。
默了片刻,云澜轻声道,“别把苦楚憋在心里,菱姐姐想哭便哭吧。”
“哭什么?”蒋菱在脸上抹了一把,“往后都是好日子。”
“你当我行船只是为去看他。”强挤出个极丑的笑,蒋菱道,“你说过,雅澜阁有我的股份,可莫要不作数。”
“我行船去,亦是要亲眼去吴州瞧瞧,看看人家的织锦模样,学习人家的织锦的技术。许将来有一日,雅澜阁或可开到吴州去。”
将雅澜阁开去吴州,许是久远些的事,近前事是晟蒋两家为蒋菱同丞淮办了礼。
请青荧为她制的嫁衣如愿穿在身上,蒋菱抱着丞淮的牌位行了礼,算是正式嫁入晟家。
又按先前计划,在姜府丞淮的院子里简单布置,蒋菱算是安了与丞淮的家。
“表哥。”
时近惊蛰,已可开江行船,蒋菱催着姜元怀行船往吴州去,定在不日起程。
这日晟丞渊来雅澜阁接云澜蒋蓉,蒋菱喊住了他。
“表哥,我有一事想同你说。”
想说的事情私密,堂屋里人多,蒋菱引着晟丞渊往后院屋后走。
原这院中皆种满苹果树,唯西墙根处长了棵野樱,悄然屹立此处,也只每年三四月间静静绽放。
“天暖了。”蒋菱站在树下,伸手接着落樱,与晟丞渊道,“不日我将同舅舅行船。”
“你身子可将养好了?能受得住?”
经丞淮一事,蒋菱较比从前更清瘦不少,对襟褙子经风一吹更是在身上荡。
哪有女子行船的先例,属实是此行太过辛苦。若不是念在她与丞淮情义深厚,姜元怀也不会有所动容,终是蒋安志想得明白,反过来劝姜元怀带上蒋菱。
“受得住,原我身子硬实,无大碍。”
似笑非笑,蒋菱望着晟丞渊有片刻,见他只道些体己话,蒋菱问,“我该如何写信给表哥?”
闻言晟丞渊轻蹙起眉,菱儿这话是何意?难道丞淮同她讲过借行船探查南边局势?
“丞淮说,若我有事可问你要信笺地址,我先前想不明白,为何不过数月行船你二人间还要通信,后一次他说漏嘴,说是你有事情请他帮忙。”
“想来,如今此事该是由我来完成。”
隐于商船观察州府局势,此举虽并不危险,可若被有心扰乱局势之人知晓,恐亦有危机之处。丞淮为男子,当肩国家重任,而菱儿一弱女子,行船亦难更不该将其搅入其中。
才抿了下唇,晟丞渊欲开口拒绝,蒋菱又道:“表哥不会将丞淮置于危险之地,自然此事菱儿亦做得。”
“若表哥有更好的法子,不会嘱丞淮去做,表哥只当我夫妇一体,菱儿亦想完成丞淮未尽之事。”
瞧着眼前弱女子主动担起,探查州府局势安定的重任,又想三皇子所言百姓早失斗志之急,晟丞渊感慨无限。
将局势情形简单说与蒋菱,又将书信隐蔽格式教授与她,看蒋菱眸光灼灼,晟丞渊想她该是被亲眷护于羽下的年纪,不由心中百味。
四守自告奋勇跟去行船,唯一理由是对航线较为熟悉。由他护在蒋菱身边,晟丞渊倒也放心,便允了他去。
岁月如梭,雅澜阁这段时日以研发适合字画装裱织锦为主任,云澜蒋蓉不时在雅澜阁、寄浮生以及郊外的织就处忙碌,日子过得也紧凑。
“时掌柜,如今这织锦较比从前确是硬挺不少,字画装裱出来更为板正。如今倒是有另一问题需要解决。”
云澜弯弯着眉眼笑望商掌柜,继而挑眉示意他继续。
“如今问题在这纹样花色过于炫丽,有违字画风韵。若可再减淡其光泽些许,纹样再素雅些,想这装裱织锦也便成了。”
将商老板的话转述给蒋蓉听,因要兼顾雅澜阁里客人,蒋蓉未同云澜前去。
“这好办。”蒋蓉笑道,“总想着令它纹样丰富而流畅生动,竟忘记还要它不争书画风韵。”
蒋蓉扯着一块织锦给云澜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