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澜缠得没办法,晟丞淮领她到了商业街上。
“只看这些铺面经营,也未见得对你能有多大的益处。”
转过首饰铺、胭脂铺、香烛铺、书肆......布庄和成衣铺,晟丞淮能想到的,或许云澜会感兴趣的店铺,都带她转了一遍。
还领她去了舅舅的几家商铺后院,未摆到明处的商品也都带她长了见识。
终是在回程的马车上,晟丞淮道,“看这些铺面,不过是看个热闹,可若你真要经营,要了解的就不只是这门道里的学问,还要知道市场当下时兴些什么。”
“就好比那胭脂铺,官家后宫时兴什么妆容,她胭脂铺的老板若是没有第一手的消息,落人之后,或备不上货,或是不会描那妆容样式,你觉得她那铺面还能开得长久吗?”
“刚也领你去了几家扇子铺,你可也都瞧见了,唯独舅舅家的铺面经营得好,你可知道为何?”
“因别家的团扇,无论样式、材质都远比不了四哥哥带回来的时兴。”
这一趟行程下来,不比去趟郊外园子近,可云澜不觉得疲累,反倒是比来时候更加兴奋。
云澜弯弯着眼,继续道,“就连四哥哥舅父家的团扇盒子,也不尽相同,有样式新颖独特的,有材料质感不凡的,可都是别家所不能比拟的。”
知晓她看得仔细,晟丞淮笑道:“经营店铺还要有个定位,就是你的商品想卖给谁,你的商品的受众群体是谁?”丞淮道,“你可有注意,去舅舅店铺购置扇子的都是些什么人?”
云澜默不作声,细细回忆,车厢内一时安静下来。
车窗帘随马车晃动,掀起一道缝隙,刚好丞淮瞥见与一着厚底皮靴之人同行的,像是晟丞泓。待他撩开缝隙想看个仔细之时,那二人身影又隐没在行人之中再也不见。
“我明白了。”
云澜笑着言语,丞淮顺势放下车窗帘子。
“原本扇子不过是寻常必备之物,但因着使用的人的身份不同,扇子也分了等级。”
“那些去哥哥舅父店铺购置扇子的,多是衣着光鲜器宇不凡之人,舅父家扇子的受众,该是那些高门贵胄,并非寻常百姓,所以连着装扇子的器具也跟着看起来贵重许多。”
晟丞淮笑的欣慰,云澜真是一点就透,像当年舅舅评价他‘确实是块经商的好材料’。
“那你想做个什么生意?”丞淮问。
“织锦生意。”云澜道,“想把布庄和成衣铺子开到一起,所有与织锦有关的营生,我想把它们都揽到一起经营。”
这想法过大了,晟丞淮不忍打击她,又问:“那你该如何做?又有何打算?”
云澜笑意盈盈望着晟丞淮,憋了许久才细声细气道:
“四哥哥再行船,可不可以带上云澜,让我跟着四哥哥长长见识。”
“这哪里使得?”惊得晟丞淮瞠圆了眼睛。
他和云澜这般大时候,虽也未曾安安分分在学堂里读书,可更没敢想过同舅舅行船。
她一个小女娘,不老老实实待在后宅,想到外面经商,已经是很有主意了。
怎么还想跟着行船?
“我就知道。”云澜负气撅着小嘴。
“之所以四哥哥在经商上如此有远见有头脑,也不过是行得远看得多。”
“有些学问根本就不是学堂里能学得到的,四哥哥有舅父领在身边教习,可我呢?”
“天高海阔,云澜羡慕四哥哥遨游四方,广博学识。”
说着说着,云澜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泪珠应时而落,颗颗落进丞淮心里,愁得丞淮不住挠头。
“要不......要不回去,你问问祖母,若是祖母同意......”
祖母同意他也不想带她行船,行船路上有多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即便到了渡口能暂时歇一歇,也都是匆匆看货交易,再匆匆赶往下一个渡口,更何况,他跟着行船也不只是为了经商。
“不行,我不同意。”
果然,晟老太太听闻此事,当机立断拒绝得干脆。
“哪一趟他回来不是要瘦上十几二十几斤,你当那行船有什么好?若非糊口,谁愿讨这门营生。”
“若不是他姜家一脉......他求到我府上来,我好好的孙儿要他去受那样的苦。”
丞淮为人正直品行端正,在老太太心里根本没有因他庶出的身份而慢待他,甚至有些时候,晟老太太比疼丞渊还要疼他。
说到丞淮受苦,老太太不住拭泪,缓了许久才又问云澜:
“你莫怕,你如实说,可是有哪个天杀的,在你面前嚼舌根?”
不待云澜应答,晟老太太高了声音,“我老太太还没死,即便我死了,就算是我澜儿来投奔她舅舅,也没有不容她栖身的道理。”
云澜吓得不敢言语,低着头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