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到了紫蒲,晟滢在茗月轩依旧发了好一通脾气。
“她不过一个表姑娘,凭什么到王府上来与我分秋色。”
“原该就都是我的,她偏要来与我争抢,好好的姑娘家怎生得这般厚颜无耻,净做些这等没脸没皮的事。”
“我看祖母也是老糊涂了,亲疏不分,还净护佑着她。”
“我的儿,你快小些声音吧,你是怕旁边那院子里听不清楚的吗?”
西墙外便是明德堂,苏氏不安向外张望,敛了眼,见晟滢一副气鼓鼓模样,不住叹息。
“你这孩子就是沉不住气,几匹料子又有什么好争的呢。不过是她才来,于礼于情都要先哄上一哄,不让她觉着亲情淡漠罢了。”
“才来?这都十几日了,她到底要住多久?几时走?若她不走了,难不成我还要一直受她压制着。”
“真是年轻气盛,你思量思量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她投奔的是她外祖母,即便是要一直住下去,也合情在理,没有你赶她的道理。”苏氏略有不悦,“无事还要被别人鸡蛋里挑骨头,这种话莫要再说出口,平白招来事端。”
缓了口气,苏氏又道:“怎么说你也是王府上正格的姑娘,她不过是个表亲,哪里就容得她来压制你。”
“你就是年纪小,还不懂得盘算,可不能只因这几匹料子,你就端不住气度了。”
看着晟滢依旧红涨着脸,苏氏心下惋惜,这孩子属实半点不随她。
“我已嘱咐你父亲,往青州那边去信报平安,是短暂应候还是要做长久筹谋,也不过这一两日就该明朗了。”
福萱堂那边,晟铭收到青州回信,草草看过便呈给晟老太太。
“他这是什么意思?”信笺‘啪’的一声拍到案几上,老太太盛怒。
“说我澜儿不孝长辈?时有争执打砸家私?出走离家义断恩绝?”
“他这是来和我告状,还是来指责我教女无方又没有带好澜儿?”
“他怎么不说,我晟瑛走了不过三个月他便续弦,那恶妇进门这才几年便容不下我澜儿,欺她无生母庇护,逼她不得不千里迢迢来投奔与我。”
越说越心疼,晟老太太掩泣,“我澜儿断不会无端生事。”
“你去,遣人去给我查,若是我澜儿在他府上任人欺负,给我点了他侯府。”
晟铭一时不敢接话,待老太太气焰稍有平息,他才小心劝慰。
“母亲切莫如此生气,依儿子看,不若喊云澜过来问问,若她真是想与侯府断绝往来,今后不再联系那边便是,倒也不至于还要找到侯府上去盘问根由。”
“你真是没有你父亲半点气魄。”
“她一个嫡出姑娘被继母苛待至此,却无人为她做主,若是传扬出去,她今后要如何寻婆家,又如何在婆家立足。怕是猫猫狗狗都要骑到她头上去了。”
“可是......也请母亲想想,若是真到青州去给云澜讨说法,即便踏平他侯府又如何,只怕是要落个王府仗势欺人的话柄,到时候莫说云澜,怕是滢儿、浠儿都不好嫁了。”
“难道还要像瑛瑛那般,远远地找个不知情的嫁了,过得好与不好我们都不曾真正知道。”
晟老太太一时不语,默默垂泪。
晟铭继续道:“如今三皇子驻守镇州,青州正是鼎力后方,边境局势不稳,若起争执,官家必然旨意丞渊协助三皇子。人心叵测,总不致他们腹背受敌的好。”
“你说什么?他倒是敢?他承袭着爵位,又是一方太守,他......”
“母亲,人心实难忖度。”
晟铭离开后,晟老太太思量许久,才喊来云澜到堂屋里。
“这许多日来,祖母也未曾问过你,在东厢可住得惯?可有哪里不习惯,你直言与我,切莫生分。”
舅舅与外祖母的对话,云澜在东厢虽听不大清楚,但断断续续拼拼凑凑也能了解个大概。
虽说从侯府出来,带上了母亲的一些陪嫁银票和地契,其间也有在浚仪的几处园子,但到底这些年来都是在请人打理,她与园子上的人并不相识,也不知他们秉性如何。
暂且不说能不能尽快拾掇出个她与苍苍的落脚地,只她与苍苍在浚仪,出了王府人地两生,她也心有惶恐忖量不定。
“劳祖母费心。”云澜面上挂着笑,“我倒是住得习惯,只恐扰了祖母清静。”
看云澜模样乖顺,又联想书信上她过往种种,晟老太太不由拉起云澜的手不住摩挲,爱怜地足足盯着云澜看,看得云澜无措抓耳,老太太才略有哽咽道:
“往后王府上就是你家,再不要回青州去了。”
前一刻云澜还在担心,因她的到来给王府上凭添麻烦,又这般听祖母肯定要她留下。云澜心里涌起的热浪便从眼底翻涌出来了。
“好孩子,莫要哭了。”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