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灏儿他......”
想到那年丞灏莫名风疹,过世时不过总角,蒋氏便呜咽起来。堪堪六年沉浸在丧子之痛中无法自拔,直到晟浠的到来,才好不容易把她从那泥泞之中拉扯出来。
“你哭个什么劲儿!”
少见晟老太太疾言怒色。她不是不心疼蒋氏,亦不是不怀念那夭折的聪睿乖孙。她是气,她气苏氏三言两语就能让蒋氏又陷进悲恸。
再看苏氏一脸的云淡风轻,不时锦帕拂面一副媚态。
见到母亲扫视过来的眼神,晟铭道:“不若,让云澜先住到摘星阁去,独立的院落也好她静养。也不至儿孙总担心着母亲......”
“你担心个什么?”
“倒是你该担心担心你自己。也不知你整日里在做想些什么,由得她在这里胡吣。”
“还是疾是疫?一个后宅女子妄加揣测,质疑御医医术,她好大的胆量。”
苏氏闻言‘扑通’下跪。
不给苏氏解释的机会,晟老太太继续道:
“若是疫,御医自会交代各院都需得禁足,还容得你们巴巴地跑来前厅议事。”
“如今御医只交代澜姑娘禁足静养,你偏要编造是非,你可是忘了当年你父亲是因何获得罪?现下你又要搅扰我王府上的安宁日子。”
“我只是担心老太太您的身体。”苏氏强辞。
“你担心我?”晟老太太轻哼,“不若你担心担心你所依附。”
怒目看向已是一脸灰白的晟铭,晟老太太道:
“此事若张扬出去,往小了说是你治家不严,往大了说是你猜疑官家任用,你好生掂量掂量,这罪名你可担得起?我王府上下可同你担得起?”
“母亲教导的是,确......”
不待晟铭说完,晟老太太又道:“当家主母,依府上规矩,该如何处置姨娘苏氏。”
蒋氏吓得呆愣,正忧心阖府上下或因苏氏妄言获罪,听老太太喊她来处置,咬牙切齿道:“杖责二十。”
未再听闻其他,晟老太太蹙眉幽深看了一眼蒋氏,道:“罚姨娘苏氏掌嘴六十,罚跪祠堂自省三日,禁足茗月轩半月,罚没其两个月月例。”
至此,再无人敢对云澜风疹过多妄议。
时云澜亦被晟老太太捂在福萱堂东厢,不曾搬离。
“公子。”
翌日清晨,三旬提着简易食盒到了王府偏厅,正值晟丞渊早膳。
他打开食盒,展示给晟丞渊看。
食盒里尽是些各色面质辅料,凑过来的九里不禁疑惑:“哪个给你的?要这做什么?”
“趁庖厨无人,翻找出来的。”
“你大可给些散碎银子,拿上三五个菓子,用得着这般折腾?”
九里不解,提起一块条状辅料左右相看,“拿这能有什么用?你会捏菓子啊?”随手掐了块粉色辅料,塞到嘴里砸吧滋味。
越过九里,三旬和晟丞渊解释:
“属下琢磨着,叶受和也是几十年的老店铺,惯不会在食材上出问题,拿同批次的菓子回来做研究,大概也寻不出个究竟。”
“但食材辅料不同,若是有人针对做手脚,菓子不过是做一两个,食材就未必正正好,若有余料,自会扔到渣斗里一并处理掉。”
“呕哕~”
听闻辅料面块是从渣斗里翻找出来,九里不由干呕,“从渣斗里翻找出来的东西,你放到食盒里做甚?呕哕~”
“难不成要我拿包袱裹回来?”三旬犟道,“都搅裹到一起,可如何斟酌?”
皱起眉头眯着眼,晟丞渊放下筷子听二人缠斗,待到都安静下来,才悠悠开口:
“既然你已经尝过了,不若都拿出来尝尝,也好帮着分析分析。”
九里怔然瞠目,不敢置信。
“叶受和的庖厨规矩得很,不同辅料放置不同渣斗。”三旬笑得灿烂,“未见其他。”
终究是拿回将军府,请了庖厨嬷嬷帮着鉴别分析出的结果。
晟丞渊盯着各色面质辅料出神,真若如嬷嬷所说,各种颜色面块都是最寻常不过的果蔬汁子所染制,那云澜的风疹到底因何而起?难道方向错了?
难道真是路上染的疾?
与云澜所乘平船前后从渡口发出,又前后行至江面十余天,若是平船上食宿不妥,或有人生疾,都局在狭小空间,云澜侍婢亦不会幸免。
又喊三旬详尽复述云澜上岸后所遇所行。
眼瞧着公子眉头深锁不解,九里道:“会不会表姑娘本身就有什么暗疾?”
这的确是晟丞渊所未料想过的。
九里不如三旬机敏聪慧,但傻人傻福他往往又能戳到点子上,不由望着九里思绪展开。
公子看他看得出神,九里以为自己又说错了话,磕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