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菲菲笑笑，有些苦涩，也有些寂寞。
她不相信我吗？认为我只是个局外人。
“我这些年一直在帮助别人——付出自己的温暖，让那些人度过最艰难的时刻，找到生存下去的希望。像姐姐当年对我一样。”
我说了想说的话，出自于真心，然而不知道这些听在萧姐姐耳里，会不会显得太过苍白。
萧菲菲还是沉默着，目光不在我身上。
“像这个戒指。”手足无措间，我一眼瞥见桌上盒子里的那一点绿，急忙将它拿起来给萧菲菲看，“我可不相信世上还会有哪个人施舍如此贵重的子母绿戒指给一个初见的乞丐，就算是财主也不会这么大方，而且我还听说，十年前初建历园时资金很紧张——姐姐自己尚且不足还——”
“哎呦，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一旁失神的萧菲菲不知道有没有听全我的话，蓦然反应过来，展开笑颜接过我手中的戒指，摆弄着带到自己的手指上。
“……”成功将姐姐心中的阴云暂时驱散，我知道自己该闭嘴了。
“这可是我们家传了几代的宝贝，当时被我一个粗心就扔出去了，心内懊悔得不得了，以为这辈子没什么机会再见呢。结果转了十年自己回来了。”
“……”无语，只感觉头顶有无数只乌鸦飞过。这是，怎么回事？一个不下心……懊悔？她当初想留给我的不是这个子母绿，那是什么？还是，什么都没有？
我在这旁震惊不解，萧菲菲却好像没意识到我的表情，自顾自地除了拴住戒指上的银色链子，将分别十年的宝贝戴在左手中指上。
“……”片刻后我承认，萧姐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才华。
这世界，果然没有善良到无原则的好人。十年坚信的温暖被萧菲菲亲自吹起来的风吹散，没有冷，却尴尬的我恨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而萧菲菲一点也没发现。
“叶盟主……听说他很忙。”在她说什么更令我难堪的话前，我转移话题。
“你说叶盟主？”萧菲菲目光一跳跃。抬起头看着我，眼中又恢复了戒备，“你想见他？”
“我……“我结巴着，不知道说实话会不会伤到对我有恩的萧菲菲。
“好，我带你去见他。”见我如此，萧菲菲已猜到，淡然一笑。
不知道，起身随她出门的瞬间，我好像看到萧菲菲眼中掠过一丝怅然，不知道是为了谁。
4
历园议事厅。
“紫栀见过叶盟主。”
我随着萧菲菲进到平日江湖人议事的房间里，一路低着头不敢看，向厅中主人的位置行了礼。房间里有人，不只叶翌一个，我虽不敢抬头，但眼角一扫确定房间里的人数不会少于五六个。
“你就是紫栀不必客气。”叶翌的声音还是和当年一样好听，只是少了当年不自觉透露出的盛气，沉淀成不需要言语也能压住人心的魄力的气场。
紫栀，十年之后他说出我的名字，竟然还是记得的。我的心在那一瞬间跳跃了起来，生成一个世界。
“盟主，你还记得她？”萧菲菲在一旁笑着问，似乎也是没料到的。
“怎么会不记得。”他微微笑着，声音温和，“你当年为了改名字费了好多脑筋，紫栀这个名字是你惦记了最久的。好长一段时间都听到你在我耳边念叨紫栀紫栀，我想不记住都难。”
“……”我想起了冰冷无味四个字，这种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而且当年你想扔给她一个银戒指 ，却失手把祖传的子母绿扔出去了。想回去找偏赶上有事走不开被我拦住了。你为这记恨了我好久，想起来还念叨呢。”
“……”我终于想来了，叶翌和萧菲菲果然是天生一对，连说话的方式都是一样的。难道两个人在一起相处久了真的会不自觉相像？
他记住的，果然不是我这个人。他们记住的，果然不是我。
“原来你喜欢这个名字，怎么没听你说过？”叶翌身边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带着笑意，我蓦然抬起头，看红衣的女子。
美丽，素净，像冬日里皑皑白雪中的红梅，尽管绽放着，仍旧冰冷。
她便是名震江湖的唐偌遥吗？八年前加入历园，现与萧菲菲齐名，并称逍遥仙子。虽然是其名，但看如今在江湖的影响力，在叶盟主的眼中，唐偌遥似乎更具有魄力一些。
这就是萧姐姐黯然的原因吗？尽管追随他十年，那么早地决定去相信一个两手空空的人，并为此奉献出了自己的一切，可是到最后能得到的就是如此吗？
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占据他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看着萧菲菲灿烂的笑容，我忽然心生不忍，眼中酸涩，眼泪就要冲出来。怕被谈笑中的三个人看到，我急忙低下头，别过了脸。
“紫栀姑娘，你不舒服吗？”没想到，最先关注到我情绪转变的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