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五爷倒也不用担心老朱家的人来找您麻烦,放宽心罢。花纹仿的汉制,形制确实有点像明代的,不过,这上头有轻微的酸蚀味和石灰味,还有些生土味。”
我伸出一只手比划了一下,“五年,你这东西最多五年。玉是好玉,工艺也是好工艺,当个工艺品卖的话……这么大块玉,您这收购价,大概得五百个大洋。不过,我只做古董生意,这货……我不要。”
章五爷的嘴唇动了动,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来。
我转身出了他这间小秘室,在外头那间大秘室里略一徘徊,看上两件东西。
我指了指架子最底下,不起眼的角落里摆的一只小小的笔洗。
“五爷要是有诚意,咱们就别开玩笑,我想要这个。”
章五爷飞快地扫了一眼我指的东西,哈哈一笑:“这一个小破瓷器,还是个素面的,屋里这些好东西你不要,你看上那个?”
我把那只笔洗拿起来轻轻地嗅了嗅。
虽然是一只简单得几乎没什么纹饰的素笔洗,却是汝窑的精品。
釉如凝脂,天青犹翠,冰裂莹彻,器形巧致雅绝,底下有三芝麻花细小支钉。
汝窑开窑的时间,前后只有二十年。
烧造时间短暂,传世稀少,工艺又精湛,这种完好无缺的器物,自然价值不斐。
古董界关于瓷器有一句话,叫“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足见汝窑瓷的金贵!
“怎么,五爷是舍不得出?四千八百大洋,价格够公道了。”
我又指了指像是被随意丢在角落里的另一件青铜器:“这东西,我也想要。五爷肯出的话,这两件,一共五千五百块大洋。”
那青铜器,形状有点像铃铛,又像是一块倒放的编钟,大概一尺来高,下面有个手柄可持。
上面那部分有回形兽纹,手柄上有铭文,形制古朴大气。
这东西叫铙,是西周时候行军打仗的时候,拿在手上击打助威的一种乐器。
章五爷无奈地笑了笑,“果然什么好东西都瞒不过你这火眼金睛,这屋里最值钱的两样货,特意摆在不起眼的犄角旮旯,也让你给挑着了。”
他把折扇在手上“啪”的一收,“给个痛快价,六千大洋如何?你这个小爷,总得让我多少赚点吧!”
“五千七,最多了。五爷您也开开恩,您手上东西多,我可没什么东西傍身。初出茅庐,在外行走,还望五爷提携一二。”
话说得委婉好听,章五爷略一沉吟,点了头。
“行,这两样东西,给了你也罢。”
我起身长揖。
“谢谢五爷。今儿我先交二百大洋的订金,明儿钱筹足了,就来取货,五爷可千万帮我留着!”
二百大洋,是我手头上最后的一点钱。
我没钱,所以还得向金治财求救。
而问他拿本钱,卖出去以后,在利润里,我只能得三成。
我总得想想办法,把一部分货绕过金治财,要不然的话,感觉自己亏大了!
从章五爷这里出来,已经是三更天了。
连日来我晚上睡眠时间都少,困乏得很,索性今儿就先不去金治财那边了,等明晚再说。
从后院熟门熟路地翻回来,然后换下衣裳,倒头就睡。
一觉睡到了次日清早。
我起床时,见丁香已经起了,手上还端着一碗药,正往食盒里头放。
“老太太的药熬好了,夫人给提过去罢。”
她穿戴得整整齐齐的,看起来已经起床好久了。
我问:“你去哪儿?”
丁香朝外头努努嘴,“我出去瞧瞧冷大哥,购宅子的事还要跑腿,怕他急着办事闲不下,又耽误了身上的伤!”
也是该去瞧瞧。
我自己提着食盒,往老太太住的院里走去。
这一进门,就感觉气氛与平时不大一样。
门口的几个大丫鬟,平时都不怎么搭理人的,一见到我,都齐齐整整的行礼,“少夫人。”
我正纳罕,就见腊梅扶着老太太,在院子里散步呢!
老太太精神头十分不错,看着神采奕奕的,都不大像病人。
我一瞧就知道,丁香这药方,开准了。
“奶奶。”
我提着食盒过去,“这是今儿早间该服的药,已经熬好了,奶奶趁热喝了罢。”
老太太走过来,端起碗来一饮而尽。
碗一放下,就笑眯眯地拉着我的手,“慧贞啊,辛苦你了。我这把老骨头,都好几年没有像昨晚睡得这般踏实了,你找的那个神医,靠谱!”
她一边说,一边拉着我就往屋里走。
“快过来,陪奶奶一起用早饭!”
陆家在江城虽然势力不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