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思来想去,决定再次拨通他的电话。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了。
“郁老师,您睡了吗?”
“没有。”
“我是不是打扰到您了?”
“没有。”他顿了两秒,“你有什么事?”
“嗯……也没什么事。”她随便诌了个理由,“我睡不着,想找人说说话,不知怎么就打给您了。”
郁暮华没有说话。
“您能陪我说说话吗?”易卿问。
“好。”郁暮华顿了顿,“你想聊什么?”
聊什么?她还真不知道......
“不如聊聊C大吧。”易卿灵机一动,“聊聊您对C大的感觉,聊聊您为什么来C大。”
“感觉......”他停顿了一下,“很好。”
“就这?”这算什么回答,听着就很敷衍。
“嗯,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易卿恹恹地说,“那第二个问题呢,您为什么来C大?”
这个应该可以展开说说吧?不能一句话就给她打发了吧?
“当时鲁老师说C大要引进一批青年学者,后来——”郁暮华思绪飘到很远,那年夏天......
“后来怎么了?”易卿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了。
“后来我就来了。”
易卿:“......”
这人是真没有讲故事的天赋。
“郁老师,我们聊聊北大吧。”易卿继续开启新的话题。
北大是他的母校,总有很多话可以说吧?
“聊什么?”
“聊......聊......”易卿绞尽脑汁地想,终于想起一种可聊的东西,“聊聊未名湖里面的鸳鸯吧。”
以前她跟着李一逛北大校园,最喜欢的就是未名湖里面的鸳鸯,它们倒映在水面上的样子总会让她浮想联翩。
“其实鸳鸯只是鸭子的一种。”
易卿:“......”
浪漫过敏吗……这下她的美妙幻想全都破灭了。
他们又聊了很多,北大的食堂啊,C大的校友啊……聊到最后,她困得睁不开眼了。
“郁老师,晚安。”她挂断电话,眼皮沉沉地阖上,“不要害怕,郁老师,我会陪着您,别怕,别怕……”
第二天,易卿还没起床就接到了小唐的电话,他说郁暮华眼睛好了。还没来得及开心,他又说病情有变化,肿瘤长大了,化疗没效果,要尽快手术。而且由于肿瘤太大,要切的范围比较广,必须腹部造口。郁暮华不同意,医生现在正在和他商量方案。
她问了郁暮华的主治医生,得到的信息跟小唐说的差不多,如果采用保肛不造口的方案,手术太复杂,风险太大,他们做不了。
她把郁暮华的片子和报告单给李轩堂发过去,问有没有其他的办法。李轩堂说的和这边医生差不多,如果要保肛,手术风险很高,术后复发的可能也很大。现在可以试试别的化疗方案,先化疗,等肿瘤缩小后再手术,或许可以不用造口。但是这种方案会很痛苦,呕吐、骨痛、肌无力、眩晕都有可能发生。
易卿把这些转述给郁暮华,和她设想的一样,他选择李轩堂的治疗方法。她能理解,他还这么年轻,未来的路还很长,他想有尊严地活着,哪怕辛苦一点。
既然决定了,那就不能再拖下去了。她去医院办理了出院手续,准备带郁暮华去北京接受治疗。因为一些原因,从C市到北京的航班取消了,高铁需要4个小时,开车的话需要12个小时。考虑到当前的形势,她还是决定开车去。
持续开12个小时,这对她来讲是个挑战。怎么安全地开到北京,这是个难题。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郁暮华没有给她这个挑战自我的机会。
他不同意易卿跟他一起去北京。
郁暮华有他自己的考量,北京离宁波太远,如今形势严峻,交通不便,她回家有很多困难。再说,这件事本身就跟她没有关系,实在没必要把她牵扯进来。
对于他这套说辞,易卿觉得完全是杞人忧天。一是她现在根本回不了宁波,待在C市和待在北京没有区别;况且医生是她介绍的,不能说跟她没有关系。
双方僵持不下,最后在易卿三寸不烂之舌和死缠烂打的攻击下,他终于妥协了。
只是开车的任务得交给他。
让一个病人去开车,这也太.....
“郁老师,我车技不错的,”易卿拍拍自己的胸脯,无比自豪地说,“前几天我就是从宁波开过来的。”
“别跟我争了,就这么说定了。”
“好,”易卿点点头,“那就您开前半段我开后半段。”
郁暮华:“......”
出发之前她还担心路上他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