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柚月反驳,“可是阿银怎么知道它不会更喜欢小岛呢,你又不是熊。”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熊?”
柚月惊讶地倒吸一口气:“……原来你是熊!”
银时:“?!”
……
街边的行道树因为道路扩建被砍掉了一部分。
卖冰的铺子没有了。
夏夜乘凉的街边小棚被撤掉了。
它们消失在籍籍无名的日子里,只在柚月的记忆里保留着不甚清晰的轮廓。而那些曾经难捱或者窘迫的日子,也被时间和大雪掩盖得一点儿痕迹都看不出来了。
河道变宽了。
很喜欢吃的寿司屋还在,深蓝色门帘变得陈旧泛黄,在冷风中瑟瑟发抖地招揽着客人。
柚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么好的记性。曾经用足迹丈量过的土地变了样貌,她循着本能,一步步地找回来时路。
「登势居酒屋」
从窗框中漏出的光模糊不清,柚月摘下护目镜,隔着木门锁定了六年未见的那个人。他正微醺,很有活力,似乎又想借机赖账,身旁坐着年纪比他大几岁的MADAO。
离开那个人的时候,天地崩塌,什么都结束了。柚月坐在齐木家的客厅里,时间仿佛已经失去了它本来的意义,任凭那些滴滴答答的钟声,将她麻木的人生一点一点地肢解。
后来经历了很多事情,不知道为什么,生活似乎慢慢好起来了。有新的伙伴,新的家人,生活的目标。银时不再是她生活的唯一支柱,但是一旦想起他,还是会有无尽的勇气从心底源源不断地生长出来,所以连“再也没办法见到银时”这么绝望的事情都没能将她打败。
时至今日,坂田银时依然是五条柚月最大的底气。
在银时不知道的地方,她不再是那只眼巴巴地趴在窗口的小熊了。
她见过垃圾车雷鸣般轰隆隆地穿过灰尘汹涌的擂钵街,见过晨昏交接时的东京灯海,见过无垠的海洋与雪原……而在那之后,依然想回到荒凉的小岛。
柚月拉开了门。
夹着雪的凛冽冬风呼啸着,冬天特有的冷湿气抚过她的脸颊,倾泻而下的雪白长发随着走动,在身后晃出优美的弧度。
坐在吧台边上的银发男人转头见她,仿佛蓦然被施了定身术法,神情惊愕,握着酒杯的手指都震颤起来。
流质的昏黄光线在他的银白发间逡巡起舞,嶙峋轮廓被光影描摹得异常深刻。
对视过几秒后,他似乎是想要释然微笑,然而虹膜却微微泛起了水光。光线自他头上倾泻,周遭静谧无声。
柚月一开口,眼泪便止不住地淌。
“我回来了。”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