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宿无欢仰头大笑起来,一个不稳翻了过去,躺在地上笑得直不起身。“哈哈哈哈哈,我,我还以为,你活了这么久,早就不在意这些了,哈哈哈哈哈,没想到活得日子久了脸皮却越来越薄了,哈哈哈哈哈”他笑得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接着双臂撑地,慢慢支起上半身,憋住笑好好端详了须衡子一会,道:“你身材挺好的嘛,不减当年啊哈哈哈哈哈”说完又开始大笑起来。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须衡子早已面红耳赤,他真经不住宿无欢开的这般轻浮玩笑,气得发抖,肩头的剧痛又让他没办法动手赶人“这里不欢迎你!快滚出去!”
宿无欢见他真的生气了,才赶忙止住笑声,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襟。
须衡子以为他这就要转身离开,正松了一口气,谁知这厮转了个圈就跌进了药池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
“宿无欢!你不要欺人太甚!马上给我滚!”
“呕……这药池里的水好生苦涩,呸呸呸!”宿无欢从池中冒出头来,两鬓角的头发贴在脸颊上,被水弯弯曲曲冲到脖子处。“喂,把你当朋友我才来的啊,我要真滚了,看看长生天宫里谁还能有那个好心跑这么远来救你,他们巴不得等你三日暴毙后摆席宴请八方举杯痛饮呢。好心当作驴肝肺!”边说着边扒住边缘把自己从药池里拽了出来。“快上来呀,愣着干什么?救你还得本大爷亲自去请吗?”
卷帘半遮,轻纱拂动,远风乘虚而入,如若登堂入室的盗贼,掀飞了案上宣纸,又打翻了桌角的细腹双耳花瓶,只这一阵放肆,这风又翻窗逃也去了。
“想不到六十年不见,我又救了你一命哈,你又欠我个人情。”宿无欢拍了拍须衡子再无半分痕迹已然痊愈的肩膀,笑着说:“好啦,死不了了,快把衣服穿上吧。”
“对,六十年不见,再重逢第一眼就是见你杀人,被你用千岁枯荣剑刺中,现在还站在这里大言不惭地跟我说又救了我一命……”须衡子顿了顿,又说:“六十年前我就希望我们此生再不复相见了!”
“你不想见如今也见了,又能奈我何?”
宿无欢眼神变了变,双拳紧握心中不爽,语气中也满是讥讽,说的话越来越重:“六十年了,你依旧没半分改变,迂腐不化,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斩妖除魔还有你那个瞎了眼的师姐,当年我就应该连你一并杀了!要不然……”
宿无欢止住了嘴,不再说下去,他明显是不想再继续这段对话了,没想到这时须衡子却接过了话茬开了口:“对啊,六十年了,你也一样没有半分改变,还是当年十七八岁的模样,我也不知道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是妖也不是魔,不是精怪也不是仙圣……”
宿无欢愤然起身,心中想着自己方才真是蠢钝至极,放他自生自灭罢了,何苦跑这昆仑山受气。
须衡子并没有拦他,只是自顾自地接着说:“当年初见你时,你笑的天真爽朗,只想与你把酒言欢不醉不归,如今看到却只有恶心和恐惧。”
“你闭嘴!”宿无欢勃然大怒,旋指炸开了整个药池,水花飞溅又被吸入其掌心,涌动凝结成一把冰剑抵住了须衡子的眉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再说一遍,你那个该死的师姐眼睛是我挖的没错,可不是我杀的她!你爱信不信!我现在手里拿的不过是一块冰,别逼我在一天之内拿千岁枯荣剑刺你两次!”
须衡子望向宿无欢“如果我有你这一身修为,能杀的了你,恐怕我早就把你碎尸万断了。”说完这话,便闭上了眼,不再言语。
愣了一下“这样也好。”宿无欢摔了手中剑,语气变得无比的冰冷。
既然人家无意交好,又有满腔怨恨难舒,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宿无欢宁愿回他的长生天宫,也不愿再与这复杂人世有太多瓜葛。
踱至窗前,暮然回首,一时间千头万绪。
兴许下一次再度重逢,就是兵戎相见了。
“我走了,你保重。”
“……”
窗外的天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宿无欢御风弄影化为虚无,飘散于苍穹。没了他的笑声,琼泉九寒殿又归于原有的清冷。
须衡子想了些什么,穿戴整齐后推门而出直上长阶,去了昆仑正殿——玉虚法殿
一入玉虚殿,便叫来了白日里于深林处寻到婴孩的那位弟子。
“禀师尊,这婴孩是个男娃,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就是饿的厉害了些,喂不饱似的,一直在哭。”那人把孩子抱了过来,现在倒也还挺乖,在他臂弯里嘟着嘴睡着了。
须衡子正看着这孩子出神,元灵子从偏殿慢悠悠地走出来,拂尘一甩,清咳了一声“咳咳,这娃娃生的俊俏,见过他的弟子没有不喜欢的,都抢着抱呢,哈哈哈哈”说完便笑起来。
“见过师叔。”身边弟子赶忙行礼。
这元灵子与其师出同门,是他大师兄,但因为过于墨守陈规太不会变通所以未能继任掌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