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降临,燥热褪去,行走在沙漠中的骆驼们排成一纵列,在落日余晖中载着旅途中的人们,继续向着西北方前行。
千羽坐在骆驼背上,脸上已经换上了云措给她的浅麻色布巾。
这布巾透气透光,即使将全脸都覆盖也不影响视物,还能抵挡风沙,确实很适合在沙漠中赶路时使用。
她随着骆驼的脚步微微起伏,脑中回想着白天云措所说的话。
郁久闾在鑰西八部中实力并不强盛,甚至可以说是微弱,若不是有云措的父亲撑着,恐怕早就被周边虎视眈眈的小部族取代了。
云措的父亲是一名地火天器师,在釰周镜内也算是小有名气。
可惜半个多月前,在炼制觐献给鑰西王族礼物的时候,他父亲一时不慎,被地火反噬,最终重伤不治,离开了人世。
云措今年不过二十三岁,不久前刚刚晋阶四阶天桓武士,原本也是天之骄子,可以在父亲的庇佑下无忧无虑成长。
然而家逢剧变,他不得不逼着自己一夜成长,继任狼主之位,承担起整个部族的重担。
他本身也是一名炼器师,只是没有遗传到父亲的才能,学习至今也不过只是地器师级别而已,而且水平发挥很不稳定。
此次带着部族精英赶往鑰西都城,一来是和族中另外两名炼器师一起参加炼器师大会,二来是带着贡品,准备觐献给王族。
釰州以炼器师为尊,一个部落若没有强大的炼器师坐镇,是很难得到王族重视的,不受待见的部族得到的封地就会缩小,资源也会相应减少。
以郁久闾此时的实力,若不采取行动,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周边部落蚕食吞并。
云措这次是下了血本,将他父亲遗留的几件品阶不错的法器全都带了出来,加上部族收藏的其他宝物,力求能在鑰西王面前博个好印象,寻求王族庇护。
他之所以说郁久闾今年不一定有资格参加炼器师大会,是因为大会开始前所有参会的炼器师都要进行水平测试,评定等级,确定是否有资格参加。
评定标准也很简单,当场炼制三样法器,每一件都需得达到地阶等级,且其中至少有一件上品。
云措本身水平还不稳定,另外两人情况也差不多,所以他才会有此感慨。
“连风阿达西,天亮前我们就能到达新月绿洲了,到时候大家就可以好好休整两日,补充水源,顺便洗一洗风尘了!”
云措看起来心情不错,转头又去和身边灰袍人交谈。
那人名叫褚胤,是云措父亲的至交好友,自从他父亲去世后,这人便一直待在左右帮助他,支持他,是长辈,亦是老师。
云措十分信任他,驼队中其他人也都很尊敬他。
这个褚胤看起来才四十多岁,修为就已经有五阶中期水平,也算是相当不错了。
千羽瞄了两人一眼,转头继续望着前方一望无际的沙海。
月色清冷,气温越来越低,云措递过来一袭厚实的皮毛斗篷,千羽没拒绝,接过来裹在身上,果然暖和了许多。
云措感慨:“你怎么什么都没准备,就敢来这葬神沙漠呢?”
“我行李丢了。”千羽随意搪塞。
“幸好遇到了我们!”云措一脸庆幸。
两人随意搭着话,没走多久,视线中慢慢出现一道黑影,像个小土堆。
沙漠中自然不会出现土堆,众人走近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头倒伏的公骆驼,体型很大,皮毛干枯,眼睛瞪得老大,浑浊瞳仁映着寒月,有些瘆人。
身后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驾着骆驼走上前,离着两丈远时跳下来伸长脖子看了看,而后回头喊道:“狼主,是阿史那的豹首图腾!”
那骆驼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应该是负责带路的老骆驼,像这样的骆驼每一次出行都很有可能是它们最后一次远行。
因为年纪大,长途跋涉对它们来说身体负荷更大,受不了远行之苦,倒伏在途中是很常见的事情,每个驼队中都会备着几头老骆驼,用以应付这样的状况。
眼前这头骆驼就是阿史那部的遗留成员,千羽淡淡扫过去,发现它的肚子特别大,像是个充了气的皮球,撑得鼓鼓的,四肢都绷直了。
“看来他们要比咱们领先一步。”云措转头对褚胤道,“咱们也快些吧,去晚了,月牙湖边就没有好位置了。”
褚胤点了点头,就在这时,那探路的少年突然走上前想触碰那头倒毙的骆驼。
云措见状吃了一惊,大喊道:“阿里木!不要碰!”
然而他说晚了,那男孩已经从骆驼身下拽出了个什么东西,紧接着,千羽耳中听到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
那动静很容易就能让人联想到成群的蝎子,纠结的毒蛇,乱窜的蜘蛛之类,令人头皮发麻,汗毛倒竖!
名叫阿里木的少年还未察觉到危险将至,他挥舞着手中的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