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恪依旧是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的最前方,他很喜欢这样,因为他没有人能从后面看到他略有所思的神情。他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并不代表不爱思索。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密林小道中阳光穿过针叶映在自己的脸上的那种规律地明暗变化,此时他的眼神略显空灵,脑海中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下山时在五台山脚下的小镇与赢翎初遇时的情形。世上的爱情无非如此,人在暂别之中更善于回忆起那首次四目相交是的冲动和羞涩,而这正是情感自身不断强化的惯常套路,就如同人们从柜子里翻出旧照片先是会露出甜美的微笑,随后再将其小心翼翼地装在相框中,或是挂家中显眼的地方;或者钉在自己心中那面永恒的墙上一样。
他就这样陶醉在回忆中,略微上仰的目光丝毫没有足以到自己□□的马儿已经缓缓停下了脚步,而针叶树那略有规律的光影依旧在他的脸上晃动着,仿佛是在抚摸他那略带微笑的面庞。
“想什么呢?”
界小乔这一路基本上是默默地跟在王恪后面,很少说话。但此时她却不得不打断王恪的思绪。王恪被她这么一问回过神来才发现,位于队伍已前方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岔路口,也正因如此他的马才会停了下来。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们的这个宇宙为什么会不停地膨胀。”
界小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谁会面带微笑地去考虑这么个问题?要知道她这个世界中是神一般的存在,她可以轻松地感受到任何一种运动或者波动,然后却无法洞悉人心的荡漾。王恪看到她一脸不屑的表情,自己也有点觉得有点尴尬,赶忙掏出地图来煞有介事地看了起来。
“左边这条路应该是通向五台山的,那儿是墨家总部所在的地方,我想我们最好先去那儿落脚。你觉得怎么样?”
“先去五台山自然是最好的,墨家不属于武林门派,获取消息的路子跟莲城也不一样。他们的弟子遍布整个大陆,我们先去了解一下他们所掌握的消息肯定是好事。再说你的翎儿本身就是墨家巨子,你在墨家说话也一定是有人听的。”
王恪听闻界小乔对自己的决定并没有异议,便回了她一个微笑,收起地图后看了一下后面的队伍说:“天色不早了,不如我们今晚就在此扎营休整?这岔路口旁的视野比较开阔,猛兽应该也会少些。若是碰上其他路过这里的商队我们也能更多地打探些消息。你看行吗?”
他心里知道界小乔很少反对他的意见,可每次张口还都是要征求一下她的意见。一半是出于尊重,另一半恐怕是为了故意增添几分客套,保持一份距离感。这次和界小乔同行的阵仗显然要比跟赢翎出行小得多:她不像赢翎那样喜欢座马车,丝毫不在意马背上的颠簸。要知道:赢翎出行时除了自己乘坐的马车之外,一般至少还需要有另一辆跟在后面负责运送她的日常用品,比如泡澡用的浴盆啥的,甚至还有不少衣物为了避免起皱褶都要挂在衣架上。而界小乔出行却只是带了些布料坚实却不失考究的衣物。若是和赢翎同行,甭说王恪自己了,就连随行的下属们也丝毫不会想起他才是所谓的武林盟主。
虽然王恪这盟主的地位是得到了确立,可一旦扎营休息下来,界小乔却毋庸置疑的是整支队伍的焦点。人们给予王恪足够尊重的同时却抵不过界小乔的那股亲和力,尤其是在她拨弄起任何乐器的时候,任何一种旋律都能被她演奏得如有灵魂一般。这会儿她正在弹奏着阮琴。所有人都知道再往前就是绵延的阴雨带了,然而在这晴朗的月色下和撩人的篝火旁,那欢快的节奏让聆听者不由自主地晃动着身体,没有人回去顾及前方的艰辛。
王恪没有去扎堆儿凑热闹,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独自坐在一旁,趁着这美妙的旋律,闭上眼睛任由记忆穿过脑海,期待着和爱人的重逢。当他在思想喘息的片刻,再次睁开眼睛仰望星空,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自己从未经历过的画面:那似乎是自己开着一架能够飞行的奇怪机器,正前方的夜空中绽放出双心形状的烟火,而赢翎张开一双向天使一般的洁白翅膀,手持烟花化作箭矢一般从中穿过。
那短暂且不知从何而来的幻象不仅瞬间震颤了他的心灵,还不知不觉地让他的眼眶中泛起了热度。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种冲动,更不知接下来该如何思考,只得放空大脑,坐在那里去体会那种难以言表的感受,直到被缓步走到他身旁的界小乔的声音打断。
“又想什么呢?还是宇宙为什么会膨胀?”
“哦,没什么,只是单纯地发呆。”
“我本来也有不想打扰你,可你这兔子都已经快烤成焦炭了。我们看那黑烟还以为是着火了,这才过来看看。”
经她这么一提醒,王恪才发现自己面前烤架上的兔子这会儿正在冒着黑烟,散发着浓烈的焦灼味,显然已经糊透了,没法吃了。他赶忙把兔子从烤架上去了下来,挖了个坑,弄了些土埋了,以免再起那难闻的味道。与此同时,界小乔也不知从哪儿又取来了一只处理好的山鸡重新放在烤架上翻转了起来。
王恪见她拖着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