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幽静阴森的密林,四周雾气缠绕,伸手不见五指,一些枯藤老树上,时不时传出几声如婴儿般哭泣的凄惨叫声,远处那飘渺的红色灯火,忽明忽暗,正如此刻三位上京赶考的书生的心跳。
三位书生纷纷穿着粗布麻衣,背上背着囊箧,头顶上遮阳的布帆,随着她们抖擞的动作也摇摆起来。
其中走在最前面,手里提着白色纸糊灯笼的书生,紧握手中灯笼上的竹竿,面上强装镇定, 目不斜视的看着远方脚下,就连额头上的冷汗随着两颊滴落到脚下的杂草中,也没有感觉到。
走在最后的两位书生相互半搂抱着,微微颤颤的紧跟着前面的书生,半步不敢落下,其中一位虽看不到远处,却也偷偷打量着四周,以防有不好的东西过来,她能及时逃跑。
就在三人小心赶路的时候,突然只听“咔嚓。”一声,三人立刻围着一团,立刻大叫起来“啊,啊,啊。”叫声此起彼伏,惊得枯树上的乌鸦一哄而起,尖叫着从她们的头顶飞过。
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吓得相互更加抱紧了些,那唯一的灯笼也因为刚刚的突变,被丢落在一旁草丛里,燃烧殆尽,而那周围的草却无丝毫变化,这一切除了远处黑暗的草丛中那一双红彤彤的眼睛,谁也不曾发现。
大概过了 半炷香的时间,四周再次恢复死寂般的安静,三人才敢将头从臂膀中偷偷抬起来,警惕的打量着四周,当然她们看不见。
最后其中一个书生,嘴角颤动道“刚,刚刚是,是我不小心,踩,踩了一个树,树枝。”说完不好意思的向另外两人拱了拱手。
两人听后,气的依次打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其中刚刚拿灯笼的女人,骂道“好你个小结巴,平常也就算了,今天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我们找事,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说完还呸了一声,要不是为了上京赶考的路上,能有个人给她们俩使唤,她们才不会和这个话都说不利索的人一起。
小结巴听着耳边的贬低声和骂声,低头掩盖眼中嫉恨的情绪,仿佛一个柔弱可欺的小白兔。
另外一个书生,虽然嘴上没有骂什么,可眼神中的厌恶和鄙夷一点也没有少。
原来这三位书生是一个村里面的人,还都是同年考中的秀才,三人家中都不富裕,进京赶考的钱还是村正联合一个村里面的人给她们筹出来的。
本来钱是够三人到京城的,可因为这两位花钱太过大手大脚,又去了几趟青楼,所以走到半路,钱就快要见底了,两人一下就慌了,最后两人想到小结巴手中还有些银钱,最后一合计就拉着小结巴和她们一起上京。
可小结巴的钱也不多,不能支持两人的挥霍,最后三人只能弃了马车,徒步走了这条上京的小路,可没想到这条小路不是那么好走的。
草丛中红彤彤的眼睛,歪着头在三位书生的面上看了半天,心里疑惑怎么还不走,鬼哥哥该等着急了,它眼睛咕噜咕噜转了一圈,抬起前面两只毛茸茸的脚,龇着前面两颗大门牙,费劲的对着三位书生的前方吹了一口气,便失力的趴了下去,它的两颗兔牙可太碍事了,吹个幻术费了它好多力气,哼,一会儿事成,它可得让鬼哥哥给它多些阳气,好补全它消耗的鬼气。
那谩骂的书生,骂的正起劲呢,抬眼突然见前方出现一处富丽堂皇的宅院,宅院金碧辉煌,四周被琉璃灯照的发出七彩的光芒,里面隐约可见一群美貌郎君在嬉笑打闹,耳边恍惚听见那如娇如媚的婉转声,就连鼻尖仿佛闻到那勾人心魂的男儿香。
她心中激荡万分,不管不顾的往那处宅院跑去,就连衣袍被坚韧的草叶割破也不曾停下脚步,嘴里还时不时的呢喃“美人,等等我。”
剩下的两人,也看见了同样的场景,急不可耐的跟了上去,就怕落后一步。
可那宅院就像作弄她们一般,眼看就要到了,却一下又飘远,不过三人早已被勾住了心魂,不曾发现丝毫奇怪之处,当然就算发现了,她们也会心存侥幸的往前跑去。
一炷香后,那三位书生眼看着富丽堂皇的宅院消失在眼前,随之可见的是一处破败不堪的道观,道观的木门已经腐朽,不见其原来的样子,正发着咯吱咯吱的响声,围着道观的围墙也千疮百孔,甚至经不起一场风雨。
三人见到此场景才如梦初醒般后怕,后背立刻汗湿一片,就在三人纠结接下来怎么办的时候,刚刚还寂静的道观,里面突然传出郎君的哭泣声,那声音当真婉转悠扬,勾魂摄魄。
本来退缩的三人,听到这个魅惑的哭泣声,胆子立刻大了起来,她们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那位之前为首的书生缓缓推开已经腐化的木门,抬脚往里面走去,剩下的两位书生也随之跟了上去。
三人进入院内,抬头看了一眼崭新的匾额,上面用金色笔墨写着《三清道观》四个大字,和这个破败的道观一点也不相配,此时三人并没有将心思放在这个异常的匾额上,而是双眼灼灼的盯着背对着道观门,半躺在三位天尊像下哭泣的小郎君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