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间不起眼的小馆,简陋但人来人往。
女巫坐在店内一隅,等待在她要等的人。靛蓝的长袍毫不起眼,黑色长发随意披在身后,前方的桌子上堆满大大小小的瓶罐,她却如毫无所觉般继续倒着酒饮尽。酒入愁肠,自始至终紧锁的眉头不但没有舒缓,更趋打结。
直至她的桌面被人敲了敲。身着长斗篷的两个人影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这地方太杂乱。”斗篷内露出了泛着柔光的脸,高个男精小心地环视着周围,压低了声音道。
“才不会引人怀疑。”女巫回答。
为首的精灵正是瑟兰迪尔,他看着凌乱的方桌,深思地看向女巫。素来冷静的摩列达今天有些反常。“女巫的职业本就贴上生人勿近的标签,满身酒气更不讨喜。”
“我来到这片土地,并不是为了讨喜这里的谁。”她丢给他一记冷眼,便又倒了杯酒饮尽。
精灵主仆对视一眼,飒奥兹领命而去,剩下瑟兰迪尔和摩列达对坐。
“听说安纳塔从迷雾山脉救回了一个像极了伊伦的女精灵。”
“她失去了记忆。”瑟兰迪尔回答道。
“真遗憾。”
“一点也不。”失而复得,没有比这更幸运的了。
“我应该恭喜你的,瑟兰迪尔。只是阴影让我看不清许许多多——”摩列达凝视着杯中的倒影,讳莫如深,“他本来刚离开伊瑞詹,你觉得他为何会为了救一只女精灵去而复返?”
“说得他本作恶多端一样。”
“你的估计没错,瑟兰迪尔。我跟踪着安纳塔的信使一直往北,最后他们消失在刚达巴山。”女巫的声音压得很低,“那里聚集着数以万计的邪恶之物,米尔寇的余孽。”
“他的信使是些什么人?”
“东方人……黑种人,皆有。”她的眼神飘向远方,拼合着零散的记忆,“我几百年前去过东方的巴拉多,那里满布阴云,中心毒气烟尘弥漫,数千半兽人在那里集结,常人无法靠近。”
精灵和女巫沉寂了好久,瑟兰迪尔再次瞥向那堆空了的酒罐子,他的神色也凝重了些:“你还有什么信息未有透露的,摩列达?”如果只是这些线索,不足以令她借酒浇愁罢。
巫女深沉地看着他,眼里掠过重重黯然。“没什么,只是忽然记起了几千年前已逝去的旧事。”
精灵了然地点头。
“瑟兰迪尔,你可否答应我一件事?”
“请说。”倔强固执的蓝袍难得有这样的要求,且又郑重其事,他没有回绝的道理。
“不要接近安纳塔,不要单独前往东方或冈达巴,这件事先交给我来处理。”她真诚地要求。(就像几千年后圣白议会上,萨鲁曼对其他人说的对白一样╮( ̄▽ ̄")╭ )
“你会怎么处理?”他可不那么容易被打发。
“我想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她不自觉地咽了一下,瞳孔渐渐收缩,“但我仍希望以我的力量可以改变……愿欧罗米赐给我战胜一切的勇气,驱除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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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请仔细考虑我的建议,我的小姐。”巫师一身白裳,在午后的阳光之下愈发显得俊美无俦。“我可以带你到瑟丹大王的国度,那里面向瀚海汪洋,按之前跟你所说的,我们将在那里乘船抵达维林诺,那个你最向往的地方。”
“安纳塔,你非走不可吗?”
“你不早就知道我的行程?”
“可是我们未如此前所说的见到凯兰崔尔夫人,而且……”
“而且,你已经作出了选择,不会与我同行。”他接续她不忍启齿的话句,脸上尽是遗憾,“在你牵着绿林王子的手打开大殿之门时,我便已经知道。虽然比试赢了,可是却输掉了你,夏露儿。”
“我很抱歉,但……我们的友谊并不是竞赛,不会有输赢之说。”
“你要跟着精灵走,”他的神色还是谦恭温软的,但是语言所表达却是凛冽的。“我仍不懂那精灵有何魅力,让你只见一面便跟着他走,连你也要疏远和背叛我……”
这种说话方式冰冷彻骨,使她错愕极了。
“我很感激你的救命之恩,如果可以,我想用一切报答。但是……这不是背叛——这些都非关忠诚。”背叛,是多么严重的指控。这字眼又反映着说话者多么的不好过,她感到内疚至极,但是同样地这又如此荒谬!“安纳塔,你爱我吗?或者说,你爱你身边的人吗?”
夏露儿问得很轻很轻,她诚挚地看着他,不卑不亢,就像在迷雾山脉最初那一眼,在他心内投下巨大的涟漪……那弱小的西尔凡精灵,竟然能提出这样的问题,是他太低估了她吗?
“你不爱我,谁也不爱。”还未待他足够时间反应过来,她便代他揭晓,那么了然又通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