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湖水曾引自护城河,池水碧澈,鱼若空游,文人墨客在这里留下过诸多散文名篇。
不过那大概是陈年往事打磨后留下的美好幻象,水面上的薄雾散去,叶绍瑶只觉得湖水黑咕隆咚深不见底,近岸的石缝里都长满了水草。
掬一捧湖水,清凉刺激着皮肤,水流顺掌心纹路滴下,带走了些许热气。
顺着荡开的涟漪远眺,远处的湖面有几艘启航的小船,船顶垂下的篷布遮挡了船上的光景,一片赤橙黄绿很是鲜艳,像点在墨绿画布上的油彩。
这是小年轻们爱赏的情//趣,容女士自诩已经迈入中年人的队伍,将自由放给了望眼欲穿的孩子们。
她嘱咐容翡:“你们去划船,我在岸上等你们,注意安全。”
她将头转向最年长的那名男生,才自怪自己疏忽,一路上都没来得及问清大家的姓名。
男生看破对方的欲言又止,回答道:“我叫张晨旭。”
船是两个小女生选的,形状酷似大白鹅,为什么说酷似,因为它已经被粉色的油漆里里外外涂满,连船桨都是工作人员特意找的粉色。
张晨旭小声与季林越说出不满:“粉色的大鹅还配蓝色的船顶,这鹅不仅变异还驼背。”
叶绍瑶耳朵敏锐,在嘈杂声中顺利抓取到这独树一帜的公鸭嗓:“说什么呢!”居然诋毁她的审美!
季林越站出来当和事老,挖空心思找补:“这粉色配蓝色还是好看的。”
勉强达成战略和平,叶绍瑶很是满意,高高兴兴踏上了船,手里柳枝一挥:“‘黛西’*号,出发!”
没有电动涡轮,前进还需用船桨划。叶绍瑶毛遂自荐,最后英勇退下:“我这细胳膊细腿,还不如让它随波逐流呢。”
她缩进小小的舫里,里面通风,吹去刚才三两下就钻出的薄汗。
两个女生从斗志昂扬到兴致缺缺,划船的重担很快落在了男生身上。后者不情不愿接过船桨,开始当起打工的船夫。
湖水被吹皱,推着小船一同涌动。叶绍瑶被风熏得慵懒,已经找好了舒服的姿态靠在船身,劳累了一周,身体上统共就没几两的肉痛了酸酸了痛,直到这一片刻才真正放松。
一闲下来,叶绍瑶就想说话,她嘴巴碎,随便一个话梗都能说出滔滔江水:“季林越,你好弱啊,是不是没吃早饭。”
两个男生的身高和力量都太过悬殊,张晨旭还在发育,却已经有了一米七,而旁边的季林越与叶绍瑶同高,并且暗中向她投来一把眼神刀。
容翡也懒懒地倚在叶绍瑶的对面,抱着对在场唯一陌生人的好奇,她开始没话找话:“张晨旭哥哥,你今年多大?”
张晨旭在船头回答:“十六。”
十六岁还没过发育期吗?容翡蹙眉,教练有在课堂上科普过“发育关”的概念。
十三至十六岁可以说是人体发育的关键期,这个时期对于一名花滑运动员来说至关重要,有许多前辈因为无法适应体型体态甚至重心的变化而匆匆退役。
十六岁后,运动员发育逐渐缓下来,才能最终迎来花滑事业的黄金期。
容翡不知何解,只能猜测:“怎么感觉谎报了年龄。”
前头张晨旭回首笑道:“我是腊月生的,得虚两岁。”
这厢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演绎岁月静好,对面两个人却在针尖对麦芒。
“季林越,你有没有力气啊!这船就在湖面上一个劲打旋儿。”
“叶绍瑶,你行你来划!”
“我不行,我是菜//鸡。”她可是个有自知之明且知道急流勇退的人。
一句话让季林越吃瘪,他又把人畜无害的委屈样挂在脸上,故意摆给大家看。
不知道是谁动了恻隐之心,想着大人不记小人过,哼声别过头去,结束这场毫无意义的论战。
碎嘴子没话说,气氛组不捧场,接下来的游玩安静了许多,加之张晨旭和他们并不相熟,容翡只觉得遮天的绿树都快枯了。
她只得继续开始没话找话:“我从小到大听说过好多个张晨旭。”她拉拉他的衣摆,试图摆脱身后的冷空气。
她开始回忆生活里出现的无数个“张晨旭”:录像带里示范步法动作的模糊身影、在首都体校里有一面之缘的黄毛小子、甚至还有列车上被人提了一嘴的过客……
这名字似乎挺大众的,容翡嘴上有个把门的,深思熟虑后,轻声细语说了句:“因为名字好听,像刚初升的太阳一样,所以就记住了。”
张晨旭的身貌已初见颀伟,他将身体倾向她,掬着满脸笑容说:“我知道我的名字很普通,但是……你刚才说的好像都是我。”
去年,他曾受首都冰雪运动管理中心的委托录下了花样滑冰基本步伐的示范动作,用于对初学者的教学使用。
作为男单兼项双人滑的运动员,由于搭档在发育期无法控制体重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