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士气自然也少。
方衍脑中想着应对之策,心下遗憾。
他遗憾跟各家借人只借了私兵,早知如此,应该再逼迫各家出人质,重要人质在手他们也不得不配合守城。各家凑一凑还是能凑出一批文心文士和武胆武者的,尽管实力层次不齐,但聊胜于无啊。于是,那名副将就看到方衍嘴角动了动,似乎在呢喃什么。
“……现在也还来得及。”
来得及?
什么来得及?
副将脑中萌发这样的疑问。
殊不知,此时此刻已经有人露出了惊恐表情,五官几近扭曲,极其罕见地抛弃世家君子仪态,口中骂得很难听:“方老六,你还是个人吗?老子**他谷子义你信不信!”
方衍上门的第一家家门口。
老友惊恐看着自家墙角。
刚刚下人来报,说是墙角突然长出一大片颜色鲜艳的诡异蕈菇。光是蕈菇也不会惊动一家之主,偏偏蕈菇旁边躺了一地的虫子,一看就有剧毒,蕈菇之间还有细长的丝线连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蕈菇。老友赶来看一眼腿软,消化完眼前一幕开始破口大骂。
为什么问候谷仁而不问候方衍祖宗?
自然是哪个杀伤力大问候哪个。
问候方衍祖宗没有问候谷仁更能激怒方衍,浑然忘了谷仁也算是他的旧主。老友这会儿被气得心肝疼,捂着心口位置猛喘气:“方老六,方老六,这辈子跟你没完了!”
实在是方衍欺人太甚。
前脚重兵上门威胁借人,后脚又在他家里下了毒物要挟。尽管没有留下只言片语,但看着这片蕈菇也知道方衍要表达的意思——
想要解药?
来拿啊。
是的,这些蕈菇就是方衍下的毒。
他当年毒杀仇家满门也是用这招,彼时官府愣是找不到他作恶线索。方衍报完仇就果断逃离祖籍,一番际遇,辗转才碰见了谷仁。
而这位老友,他当年靠着家族举荐出仕,出仕没多久就协理办这桩灭门案。迄今还记得仵作验尸时,尸体体表长满蕈菇的样子。
他还是从方衍口中知道这桩灭门案的凶手就是自己,彼时考虑到朝廷都没了,两家又是一报还一报的仇,方衍又归顺了谷仁,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儿就不了了之。
万万没想到——
方衍会无耻到这一步。
府上管事小心翼翼在侧伺候:“家长?”
老友捂着口鼻,黑脸让人离开这些有毒的蕈菇,不拔也不烧:“召集府上的青壮,其中七成都抄家伙去防守三道城!剩下三成留下看护府上老弱,让后院着手去收拾。”
一旦此城失守——
年幼子女和老弱女眷先趁乱逃离。
列祖列宗保佑,只盼能保留一丝火种。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也不忘派人去知会其他几家,告诉大家伙儿方衍的险恶用心,这是明摆着要捆上大家伙儿一起去死。不想死的就拼命守城。否则,方衍一死,所有中毒的人都给陪葬!
不管此战结果如何,这仇是结下来了。
老友一边带人赶过去,一边骂得更难听。
他也是文心文士。
嫌弃速度太慢,将府上的人交给族弟,自己先一步赶去了前线。这期间没能拦下的雷霆肉眼可见翻一番。屏障的厚度和颜色也肉眼可见淡薄几分,而雷云还有增厚趋势。
老友一瞧就知道情况不利于防守方。
“方老六,你死了就死了,正好去见谷子义,非得拉上老子作甚?”他看到方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气蹭得一下上来。嘴上骂,行动上仍认命给他施加一道增幅言灵,无奈道,“如今的沈幼梨比当年的谷子义打眼多了,你知道有多少人背地里想要她死无全尸?”
他知道吗?
他根本不知道。
不仅不知道还想赔上自己的命。
方衍淡淡地戳穿老友的心思:“知道,怎么不知道,恐怕你也是想看她死的人。”
老友倒也不遮掩,开口便痛快承认道:“有点底蕴的人家就没有不盼着她死的。”
沈幼梨动了太多人的利益,而这些人当年只是两害相权取其轻才选择妥协,并不意味着他们就乐意一直被沈幼梨压制。若是有机会赌一把大的,他们也不介意改天换日!
方衍道:“太贪婪了。”
一切的野心都源于贪婪。
老友对这个评价嗤之以鼻。
这世上,只要是个人就没有不贪婪的,那些所谓高风亮节、清正廉洁之辈,也多是表里不一的伪君子。他们的满足,也不过是没有碰上足以打动他们的诱惑,或者回报不足以让他们摘下外界赋予的虚名高帽。方衍的评价下得太轻巧,追求的也过于违反人性。
方衍只是没感情地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