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书记，十一大队虽说不算太富裕，但相对于其他城市来说，日子还是不错的。”
张建国没有解释，而是说起了大队的情况。
“是这样的，我们公社的情况比周围公社要好上不少，就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没有出现过饿死人的事。
这两天日子慢慢好起来了，不说吃肉，吃饱还是没问题的。”
向书记习惯性的夸赞起了公社，说完之后也是发现了问题。
背井离乡的去投奔亲戚，肯定是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他们公社的日子相比于其他地方不说好，但也绝不会差太多。
除非这些人的亲戚在别的城市里发展的非常不错，才能让这些去投奔的人日子上一个台阶。
“偶尔有一个也就算了，好几家都去投奔外地的亲戚，在我们四九城边上，我是没听说过的。
虽说不是没有可能，这种情况太少见了，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只要看到留档，我们就能知道这些人去了哪里，回局里打个电话核对一下，很快就能知道人过没过去。”
说话间张建国已经走进了队房子，而徐荣山从始至终都没有挣扎过一下，被压着默默的听两人对话。
在听到要查介绍信的留档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完了，所有做过的事情都瞒不住了。
事实上他根本没有开过什么介绍信，自然也不会有留档。
靠近山里就是这点好，想要一个人消失，只要弄死了丢进深山里就行了，过不了两天就能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一直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毕竟这些人他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做掉的，这些人家里的东西，也在大姐进行交易的时候，当添头给带走了，一切都很合理。
而且还都是大姐他们小圈子的人，大队里的其他人，开始的时候还会问一下，过不了两天就不会再提起来了，不会有人报案就不会有人来查。
“老徐，你赶快说留档放在哪里了，要是找不到，你可是要吃花生米的知道么！”
向书记看着张建国几人在屋里翻找，走到默不作声的徐荣山面前，急切的说道，语气之中甚至还得有几分祈求。
哪怕是到了这个时候，他依旧不相信认识了这么多年的老友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没有的，找不到的。老向，给我点根烟。”
徐荣山苦笑一声，用力挣开了压着他的刘光天，缓缓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
“老徐你！哎……”
向书记指了指徐荣山，随后长叹一声，默默点燃一根烟，塞进了徐荣山的嘴里。
“徐队长，看来我们能好好聊聊了，能说说你一个队长，怎么会走上这条路的么？”
看到两人这边的动静，张建国拉了把椅子放到徐荣山面前，坐下后温和的询问道。
“让他们出去吧，这些事情让他们这些小年轻听了不好。”
徐荣山看着站在队屋子里的江澈、刘光天几人，自嘲的说道。
“江澈、光天、虎子你们出去。”
江涵显然是经历过类似的事件，听到徐荣山这么话立刻对三人说道。
“师父我为什么……”
“这是命令！”
“是！”
在江澈等人不忿的押着其他人出去之后，徐荣山深吸了一口叼着的烟，随后将还有半根的烟随口吐在了地上。
“这位同志，不知道怎么称呼。”
“张建国。”
“是建国同志啊，真是个不错的名字，可惜了我想改名的时候，我爸妈不同意。
其实我走到这一步没那么多的理由，就是气不过你们城里人在厂里随便干干活，一个月拿的钱就能顶的上我们累死累活干好几个月。
吃的还都是商品粮，我们这些人就是有钱都没票光明正大的去买东西，只能偷偷摸摸的去黑市买高价肉。
徐兰花找到我的时候，我还在为了孩子过生日能吃点好的发愁。
你知道我看到她拿出来十张大黑十的时候，第一个想法就是把她抓起来，但当她拿出两斤肉的时候，我一下就改主意了。
是不是很可笑，一百块能买多少肉啊，我没在一百块上答应，反而在为了两斤肉答应了。”
徐荣山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脸上满是嘲弄，也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嘲笑张建国他们城里人不知乡下的苦。
“徐兰花？就是以前你总和我说的那个老姑娘，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你这么帮她，她就是这么害你的！”
向书记想到以前徐荣山经常和他提起徐兰花的不容易，但最近两三年没再听徐荣山提起过，哪怕是他起来老徐也就是笑笑，他还以为是两人之间闹了什么误会，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这一刻他的眼睛都红了，哪怕是换个人换个理由，他都不至于那么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