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政回来了,今日一大早天就派人来通知张顾,说明日晚上在府中宴请公子顾。
去童政府上赴宴是明日的事情,而今日张顾还有一件重要的是亲要做,那就是去县衙给桃桃脱掉贱籍。
桃桃是卖身给水烟阁,这是在县衙里有登记的。
如今桃桃赎身了,就要拿着水烟阁开出来的放良文书,到县衙里去更改她的文牍。
只有改了文牍,桃桃从今以后才不是贱籍,而是普通的寻常百姓。
早上吃过饭,张顾就带着桃桃去了县衙,碧羽自然也要跟着。
改文牍的过程很简单。
拿着水烟阁开具的放良文书,然后再跟桃桃核对一下身份,文书便在桃桃的文牍上划掉原来的注解,写上新的。
再把桃桃的放良文书跟文牍粘在一起,改文牍的文书在上面签字画押。
然后桃桃也在文牍上签字画押,再由张顾这个见证人签字画押,这就算是换了身份。
从县衙里出来,桃桃抬头挺胸的深深吸了一口,说道:“从今日起,桃桃也是堂堂正正的人了,再也不是人前卑贱的舞姬了。”
说完,她转头看向张顾,笑道:“公子,桃桃以后只跳舞给你看。”
张顾点了点头,笑道:“好,那桃桃今日想做什么?今天一定要你开心才行。”
碧羽揽着桃桃的手臂,点头说道:“是啊,桃桃姐想做什么?”
“公子,我想去看看素月,咱们买些好吃的,去祭拜一下素月吧。”桃桃说道:“她就埋在城外三十里的桃花林中。
我和暮雨都从良了,素月却是带着那个身份走的。
我觉得我把这个好消息跟她说,她一定会替我们高兴的。”
张顾没想到桃桃会这么念旧情,不但真的把素月的骨灰带回了圣京城,还在记挂着她。
能有这样的情义,十分难得。
“好,那咱们这就去,趁着时间还早,下午天黑之前一定能赶回来。”张顾说道。
于是三个人找了一个酒楼买了一些酒菜,放在有炭火的漆盒子里暖着。
又买了一些祭拜之物,然后便雇了一辆马车直奔盛京城外的桃花林。
圣京城外的官道十分平坦,马车也能跑起来,因此一个时辰便到了桃花林。
桃花林就在官道旁的山坡上,面积着实不小,至少也有两百余亩。
这也就是进了初冬,桃花林没有什么游人。
这要是到了明年春季桃花盛开之时,此处便会游人如织,圣京城里的人不论穷富,都会来这里游览。
不过这个时候的桃花林却是不见桃花,连树叶也落得干干净净,整个桃林显得十分萧瑟。
素月的坟没有墓碑,只是一个小小的坟头,若此时是春季或者是盛夏,她的坟上就会长满野草,根本看不出这里是一个坟茔。
在素月的坟前,桃桃一边摆着祭品一边说道:“素月说了,就要埋在桃花林中,即使没有墓碑也可以,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亲人了。
现在还有咱们来祭拜她,多少年以后,谁还能记得她呢?”
碧羽听桃桃说得凄凉,已经开始掉眼泪了,抹着泪水说道:“我以后要是死了,也埋在这里,跟这位素月姐姐做个伴,这样她就不孤独了。”
“嗯,我也埋在这里。”桃桃说道。
张顾笑道:“你们都埋在这里了,是不是我也得埋在这里,没有我陪着你们,你们岂不是很无趣?”
“呸,我们才不稀罕你呢,谁要你陪。”桃桃啐了张顾一口笑道。
碧羽听了也笑了,抹着眼泪说道:“少爷跟我们在一起也挺好的,少爷的诗词写得极好,他可以写诗词给我们。
嗯,到时候素月姐姐弹琴,桃桃姐跳舞,我唱给你们听。”
三个人说着,把祭拜之物摆好了,桃桃便跪下来,口中嘟嘟囔囔的说了一些话,然后给素月上了香。
张顾和碧羽倒是不必跪拜,不过也给素月上了香之后,施了一礼。
祭拜之事这就算是完成了,桃桃又把漆盒子里热着的酒菜拿出来摆在地上,三个人席地而坐,就在素月坟前开始吃喝起来。
喝了几杯酒,张顾想起唐寅唐伯虎的一首诗词,便说道:“我有一首《桃花庵歌》,觉得这个时候念给素月听最好。
素月葬在此处,想必已经成了桃花仙子,这首《桃花庵歌》就送给她如何?”
桃桃拍着巴掌笑道:“如此最好,素月最喜欢公子的诗词,你的那首‘明月几时有’她最是喜欢,那时她每天都要弹奏十几次,还轻声的吟唱。
公子再送她一首诗词,她不知道多喜欢呢。”
碧羽也说道:“少爷快些念来听听,素月姐姐想必会更喜欢呢。”
张顾点了点头,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然后就高声念道:“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里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折花枝当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须花下眠。花前花後日复日,酒醉酒醒年复年。
不愿鞠躬车马前,但愿老死花酒间。车尘马足贵者趣,酒盏花枝贫者缘。
若将富贵比贫贱,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将贫贱比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