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走了,也已经入了殓,那么,当前最大的大事是:国家不可一日无主,皇太子必须于柩前即位。
新君即位,这可是天大的事情,首相范质赶紧张罗着,让柴宗训穿上龙袍龙靴,戴上皇帝冠。
李中易等其余的几相,全能都闲得发毛,坐在偏殿内喝茶,然后去哭灵,又喝茶,又哭灵。
哭灵虽然很重要,可是,却也显露出,七位相公无所事事的窘态。
傻子都知道,如今的大权,已经彻底的掌握在了首相范质的手头。
等一切准备停当之后,符皇后紧紧的拉着柴宗训的手,柔声叮嘱说:“六哥儿,你马上就要继承父皇的江山,乖,要沉稳一些,千万不要怕。”
刚才,范质和符皇后商量过,秦妃和惠妃都出身于南唐,在朝内几乎没有强有力的外援,显得势单力孤。
有鉴于此,范质倒不担心,这二妃敢于站出来挑事,嘿嘿,难道不要小命了?
按照皇权的继承关系,从今往后,对柴宗训的皇位,威胁最大的便是,他的两个同父异母兄弟。
以范质多年主掌政事堂的经验,无事则罢了,一旦有人想造谋反,必定会扯起先帝的两个亲儿子的大旗。
所以,范质存了心思,暗中提醒符皇后,一定要派人盯住秦、惠二妃,尤其是两位皇子。
符皇后得了提醒,越发的感激范质。她二话不说,立即当着范质的面,吩咐身边的心腹内侍,严密监视秦、惠二妃以及两位小皇子的一举一动。
范质暗暗点头。符皇后,等会就是符太后了,虽然她以前没有处理过军国大事,学习能力却十分不弱,往往会举一反三,确实令人满意。
尤其难得的是。符太后对范质,那是言听计从,配合得十分默契。
范质满意了,坐在李中易斜对面的王溥,却是大大的不满意,简直忍无可忍。
政事堂一共八相。哦,就只有你范质一人得力么,王溥越想越窝火。尤其是,王溥和范质当年为争夺首相之位,曾经明争暗斗,闹得不可开交,有着很深的旧怨。
李中易稳稳的坐在椅子上。喝着热气腾腾的新泡茶,他陪着大家刚哭过一轮灵,现在是休息时间。
柴荣终于走了,这就意味着,一直笼罩在李中易头上的那座大山,已经彻底的轰然倒塌。
李中易对柴荣的感情,非常复杂,说实话。如果没有柴荣的赏识,他李某人也就没有今天的高位。
但是,柴荣临崩之前,在寝宫玩的一出捉放曹的戏码,确实令李中易寒透了心。
李中易心里很清楚,柴荣暗中留下的随时可以制裁他的密诏,就藏在符皇后的身边。
当然了,江湖实力论,庙堂同样如此。赵老二陈桥兵变的时候,身上没有任何诏书,只捏着可以剁脑袋的刀把子。
结果是,柴家的旧臣们,迫于死亡的巨大压力,一个个乖乖的跪倒在了赵老二的脚前。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万物之灵的人呢?
现在,柴荣既然躺进了棺椁之中,李中易在哀悼的同时,感觉到,异常之轻松。
究其原因,主要是,在大周国,也只有柴荣有能力整合起各路军阀的力量,共同对阵任何叛逆势力。
当初,李中易选择暂时幍晦,其中的主要原因是,他若起兵造反,把中原打烂了,让汉民元气大伤,岂不是白白的便宜了强盛的契丹人?
此所谓,忍得一时之气,最终,才有可能真正的扬眉吐气。
大丈夫嘛,有所为,有所不为,端看是否有利于整个民族,以及个人的根本利益。
在范质和符皇后的主持之下,宫里的众人忙得脚不点地,到了天亮的时候,终于万事具备,只欠皇太子灵前即位。
范质召集诸相议事的时候,李琼因为岁数实在太大了,一会哭灵,一会枯坐,折腾得不轻,此老差点睡着了。
“诸位相公,陛下龙驭殡天,国家不可一日无主,今天的大朝会上,皇太子殿下必须即位。”范质虽然忙碌了一整个晚上,却显得精神矍铄,双目炯炯有神。
李中易撇了撇,难怪有人说,权力就是男人的药,一旦服下此药,常有奇效!
枯坐了一宿之后,就连李中易这个年轻的汉子,都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范质却像没事人一样。
由此可见,醒掌天下权,确实是男人的至爱!
李中易反正已经打定了主意,百事不抢先开口,尽量淡化存在感。
王溥为了显示他的存在,淡淡的问范质:“敢问范相公,若是有人胆敢造次,该当如何?”
范质抬手捋着胡须,冷冷的说:“无君无父之畜生,留之何用?”
李中易瞥了眼范质,他心想,老范同志这话不仅仅是说的旁人,更是说给在场的相公们听的。
如果没有政事堂相公的支持,跪在宫内外的群臣们,没人敢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