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执带着几个药童、家奴推门而入。
她艰难地睁开双眼,只见秦执还穿着白天的那套衣服,在烛火下显得整个人更加清冷。他脸上似有笑意,整个人看上去宛如阴森恐怖的黑无常。
见秦执走近,她努力伸手攥住了秦执的衣袖,眼中满是惊恐,如同看到了十分悚怖的情景。
秦执先是诧异,随后眼睛放光,笑逐颜开,“你看到什么呢?是幻境吗?”
“三公子,,,求求您了,,救救我吧,好多人,我看见好多人。”她努力往床边挪动,亮晶晶的泪珠在她眼中滚动。
大大的、圆圆的,从眼角四散滚落开来。
虽然萧月带了些夸张的演戏成分,但是的确很吓人。她从未梦见过这些奇怪的悚怖场景,可服用秦执的七玉暗引后,她刚刚不仅梦见了,连醒着的时候也能看见这些尸体一直围在她身边。
难道,这就是秦执所说的做梦?
秦执微微俯身,凝视她片刻后说:“拿干净的手帕来。”
她看见他蹲下了腰,拿着那张手帕一点一点擦拭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秦执做得很专心,动作也很轻柔,萧月不自觉往里缩了缩。
前世秦执不是没和她做过这些亲密的事,但她依旧很不自在。毕竟她心中清楚,她只是在演戏。但萧月还是尽量柔情地看着秦执,双手也下意识地攥紧。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兰花香,看着面前秦执棱角分明却不失柔美的脸,她的心跳居然又开始加快。
“公,,公子,,”她楚楚可怜地看着他,眼中充满了畏惧和怯意,“我会死吗?”
秦执的手先是一顿,心里一阵窃喜。不是不肯求饶吗?不是不害怕吗?不是犟得跟头牛一样吗?
随后他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云淡风轻地说:“怕了?”
“萧月,,萧月还不想死,我还想找到母亲,,,”她故意躲闪他明媚坦然的目光,眼睫低垂,一颗透亮的泪珠从乌黑的睫羽坠下。
好了,戏演到这里,她楚楚可怜却又坚韧不懈的人设算是彻底立住了。
看着萧月湿漉漉的眼睛,秦执不禁不由地吞咽一下。脸颊发烫,他不自在地起身。
“咳咳,,茶水呢?”
怎么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公子,茶水。”
秦执接过茶杯一饮而尽。似乎是想起了萧月,一反常态地说:“给她也倒一杯。”
“多谢三公子。”
萧月双手接过茶,小口小口地饮着。她脸上泛红,晶莹剔透的眼睛带着些畏怯之意,似乎是为了缓解紧张,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
秦执浑身上下立刻僵住了,脑中好像一片眩晕,整个人如同中了令身体麻木的毒药,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立刻别过脸去,招手示意杜若再拿一杯茶水给他。
“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明早我来为你诊脉。”他有些心虚地看向她。
“三公子。”萧月攥住秦执的衣角,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乘胜追击,永远不会错。
“这药不会死人的。”他直截了当地说。
萧月终于释然一笑,一副安下心来的样子。
听到门“哐当”一声,屋内再次变得昏黑。萧月将眼角的泪水全部擦干,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这下好了,她确定秦执会救她了。
出了门,秦执一路沉默不语,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杜若终于忍不住了,问道:“公子,你怎么又跟萧月姑娘说七玉暗引不会死人啊?”
“那我怎么说,我说她七天后一定会死吗?她那个哭哭啼啼的胆小样子,要是被吓死了怎么办?”秦执脸色难看地说道。
“那你上次还说这药一定会死人,,你不就是想吓她吗,,”杜若小声嘀咕。
“你胆子大了是吧?嘀嘀咕咕什么呢?”秦执脚下一停,转过身看向杜若,抬手就要给他一耳光。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杜若连忙认错,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这样骗萧月姑娘不好。以前公子试药的时候,明明会给药人从头到尾地详细讲解药效和后果啊,会不会死人、有多大概率会死人、有什么后遗症,公子都会讲明白。
公子不是说他们虽然是花钱买命,但也绝对尊重药人意见,绝不能强买强卖、连坑带骗。
回到房间,秦执难以安眠。
七玉暗引,本就是做来刑讯逼供的药。虽然解药他已经制好,但能不能解毒还是个未知,就算解了毒,说不定还会留下后遗症。
他活了二十年,竟然第一次担心自己学医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