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很快取回了一瓶药。
秦执并没有立刻将药递给萧月,而是自顾自地走到刚刚萧月坐的地方坐下说:“坐吧,我先替你诊脉。”
她也乖乖坐下,将手递给秦执。
看见她手指上触目惊心的伤口,秦执有些内疚,但依旧一言不发地把脉。
脉象平稳,身强体壮,用来做他的药人很合适。
他正欲抬头询问萧月是否下定决心了要做他的药人,还未开口,便与她期待的眼神相撞。
她眼睛闪着兴奋的光,眸子又黑又亮,颇有一种令秦执说不出来的奇怪感觉。
“三公子,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合适?”
她这句话一出,连一旁站着的杜若看她的眼神也惊怪三分。
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主动又乐意做药人的人。
秦执看她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探究的冷意,问她:“你很想做药人?”
看清他极其复杂的目光后,萧月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得太过主动。花重金都请不来愿意试药的人,可她却偏偏自愿试药,任谁都会觉得她另有所图。
她望着秦执停顿片刻,硬是挤出两滴眼泪,哽咽着说:“并非自愿,却也是自愿。”
他的手依旧放在萧月温热的手腕处,扬唇一笑。另一只手的手肘搁在桌上,托着左腮,专注地看着萧月的脸,缓缓开口道:“说说吧,怎么个自愿法。”
“萧月自小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常年缠绵病榻。为了给母亲凑药钱,我主动将自己卖给了醉月楼做琴师。沙雅城洪涝之后,我与母亲失去联系已久。此次主动做公子的药人,也是为了多攒些钱,好早日找到母亲。”
她说得情真意切,句句泣血,连一旁的杜若也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我放你出庄。”秦执慢慢收回手,歪头一笑。
可那笑脸里却写满了不相信和讽刺。
萧月眉心紧蹙,眼泪一滴一滴碎在桌上,嗓音颤栗地说:“找到,,找到母亲,,需要很多钱。”
秦执似乎对她的谎话很感兴趣,又问:“找人还需要很多钱?此话怎讲?”
她哭得楚楚可怜,饱含泪水的眼眸熠熠生辉,断断续续道:“听说,,听说江湖上有一个买卖消息的地方,叫千机阁。如果能出得起价钱,他们什么消息都有。”
秦执冷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江湖传闻你也信,不过是骗钱的地方罢了。”
萧月突然颤抖地握住秦执的手,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抽噎着说:“是真的,公子。听说就在云间谷,那里有一个叫菩提镜台的地方,是真的,,”
他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有些烦躁地看着哭哭啼啼的萧月。
秦执当然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菩提镜台,只要你给的钱够多,什么消息他都会卖给你。小到哪个门派一身正气的大师兄逛青楼窑子,大到某个门派的剑法心经机密,他都能买卖。
虽然大多数江湖人嘴上说着不齿这种肆意买卖江湖隐私的行径,但每年依旧有络绎不绝的人前去买卖,所以近十年里,江湖更是动荡不安。
连一向大度的二姐都在他面前骂过好几次千机阁,说他们打着赚钱的旗号,肆意扰乱江湖。
“公子,你就,,你就让我试药吧,我,,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萧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用祈求的目光看向秦执。
秦执眉心轻蹙,终于开口道:“杜若,拿笔墨和药人契来。”
“是,公子。”
杜若飞快地跑回后院,取回一张写好的药人契约和笔墨。
秦执将药人契递给萧月,她双手接过正准备签字,却被秦执一掌将药人契按在桌上,冷冷地说:
“看清楚了,你死了我只负责埋的。”
萧月抬头与他对视,那双水光潋滟的眼睛里除了娇弱,还有坚定。
她点点头说:“好,我相信三公子不会轻易让我死。”
秦执松了手,抬手伸向一旁,说:“杜若,笔。”
笔递到萧月手上,她深深看了秦执一眼。他的眼睛里不再有前世的柔情脉脉,满是冷淡的神色。
可萧月还是打心底固执地相信秦执。
可能是因为愧疚,也可能是因为太了解秦执,还有可能是前世她亲手杀秦执时——他的眼神。
有时候,一瞬间便能抵相识多年。
“签吧,钱我给你双倍。”他又极其散漫地开口。
秦家什么都不缺,更不缺钱。
“好,多谢公子。”说罢,萧月利落地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好了。”
她将药人契递给秦执,秦执接过后看了两眼,直接递给了杜若。
然后他又对杜若点点头,示意他将药给萧月。她双手接过,又偷偷瞅秦执好几眼,才一口气喝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