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晓今日要一起用膳, 大概都不愿意破坏这顿饭局,给饭桌上的家人添堵,顾昀和顾晖各自找了借口和理由没回来。但始终拗不过老太太,还是被老太太硬生生给叫回来了。
老太太下了死命令, 让两个顾家家仆去把人带回来。
一个跑去姚家一个劲儿给老丈人道歉, 一边暗示催促老太太带话有急事让顾晖回家,老丈人听罢赶紧放了人;又叫了一个仆人跑去酒楼好说歹说, 老太太的命令不敢违, 费了好大劲儿把顾昀请了回来。
两兄弟前后脚回了府, 直往老太太的院子里去。
顾昀踏进内屋时, 桌上正在收拾盘碟, 他眉梢轻扬, “一口酒一口肉没吃上,着急忙慌把人叫回来,竟然没吃的?”
老太太轻睨他一眼,“难不成还让大家特意等着你。”
顾昀耸肩,没再贫什么。
姚汐摇头笑,“祖母逗你的,厨房里煨着粥, 肚子饿了?”
陆雨昭忙讲,“我去给你盛一碗来。”
“好啊。”顾昀懒散笑应, “我同你一起去。”
说着要跟着陆雨昭一起离开, 被身后的老太太叫住, “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先待在这儿,你兄长马上回来。”
顾昀挑眉“啊”了声,“行吧。”
老太太对陆雨昭讲, “大郎在姚家没来得及用膳,多盛一些,顺便把他的那一份一起捎带过来。”
陆雨昭依言应好,往厨房去了。
在陆雨昭去厨房拿粥的间隙,顾晖没多时就回来了。她端着粥走进屋内,无人讲话,气氛有一丝丝的诡异。
老太太见陆雨昭进来,出声问:“没用晚膳吧?去喝点粥吧。”
陆雨昭默默把粥放上桌。
她拿砂锅装着的,揭开砂锅盖子,咸鲜香气带着热气扑鼻而来。煨的是河祇粥,便是她之前生病时吃过的河鲜粥,用鱼鳖同煨,不用放盐,也能使粥咸香浓郁,口感粘稠醇厚。
顾昀和顾晖在圆桌两头坐下,两个人隔得老远,中间仿佛隔着天堑。
陆雨昭盛好两碗粥递向二人,一碗送过去,又走到另一边送到跟前。而顾家二兄弟只顾埋头喝粥,全程只字不言,只余瓷勺碰击白瓷碗的细碎声响,在寂静的室内显得尤为清晰。
不刻,闷头苦喝的一碗粥很快见底,顾昀笑讲,“没吃饱,再添一碗。”
陆雨昭默不作声又添了一碗,回头瞥一眼座上的老太太,这厢顾晖也喝完了粥,让陆雨昭续粥。
这是在弄啥,沉默的干饭人吗?
陆雨昭正在心里暗暗吐槽着,老太太不紧不慢地出了声,“今日是立冬,这冬天不知不觉就来了。接下来只会一日比一日冷,你们俩注意添衣,病了得不偿失。”
“知道了,祖母说的是。”顾晖放下瓷勺恭谨应答。
“不会病的,我身体好得很。”反观之,顾昀的回答就显得吊儿郎当的。
习惯了顾昀这副德行,老太太都懒得训他一二。
她直接无视掉他的话,转而嘱咐陆雨昭,“你多注意他穿衣,身体再好也禁不住瞎折腾。”
“是了,我会细细打理郎君的衣食住行的。”陆雨昭头大。
“你夫君小的时候有一次落了水,病了几天几夜,他自己是不大珍惜自己身体的。”老太太又说。
顾昀蓦地捏紧了瓷勺,用吊儿郎当的语调反驳,“您这话就不对了,我小的时候也不是我自己瞎折腾的啊。”
“是有人想我死啊。”他用遗憾无比的嗓音说,“可惜我没死成。”
话罢,少年指间的瓷勺应声掉落入碗,发出刺耳的碰击声响。
老太太的脸陡然一沉,呵斥道:“胡说什么!”
“胡说……,嗯,是我胡说。我病糊涂了,记忆出了岔子特别混乱…… ”顾昀耸肩道,“哦,不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从那湖里捞起来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命大,他侥幸活了下来。
那之后他说了那么多遍,有人想让他死,一个两个,亲近的陌生的,他惶恐又茫然。父亲却总是一脸凝重又严厉地斥责他,“你病糊涂了,没有的事,不要乱说。”
他太害怕了,就又去找祖母说,请她相信自己,“是真的,我很清醒,我都记得,我没有说谎!”
谁料想祖母也说:“阿昀,你肯定记岔了,以后不要提这事了好吗?来,吃些蜜饯果子。”
都想让他忘记,都想让他绝口不提。
不提真相是什么,不问他被谁推入了湖中,更不能跑去质问兄长,问一句为什么?问一句我现在活生生站在你面前你作何感受?是不是厌恶我至死?没死成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