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河水面之上, 河灯随波流去,宛如星子点点。
夜深了,州桥河畔游人渐少。
晚风轻拂,荡起少女的裙角, 还有微散的青丝。陆雨昭趴在顾昀的背上, 顺着河堤往外走。
陆雨昭的单臂箍着顾昀,伸出一只手掐了下顾昀的脖子肉, 恶狠狠地问:“你和那位苏行首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顾昀低声回。
放屁!陆雨昭摆出手刀的姿势, 架上他的脖子, 做出抹脖子的恐吓动作。
“我都看到了。”她眯着眼威胁道, “孤男寡女, 单独在一块……”
“女侠刀下留人。”顾昀搂住少女的大腿根, 往上颠了颠,笑着求饶,“就是稍微解释下。”
“解释什么?”陆雨昭气哼哼地问,“山珍海味?清粥小菜?郎有情妾有意?”
“啧,听到了。”顾昀眉梢一抬,“现在才冲我发火啊。”
陆雨昭“嘿”了声,眼一瞪。身体往后仰, 双臂死死箍紧了他的脖子。
“嘿,你居然不否认?还是真的啊。”
这日子没法过了, 离婚离婚离婚。陆雨昭一副要把他掐死的姿势。
“放手, 放手, 咳、咳咳咳咳……”顾昀一时憋气咳嗽起来,“你可真心狠啊,想谋杀亲夫啊。”
陆雨昭手劲一松,“谁知道你对那位苏行首是不是余情未了呢。”她阴阳怪气。
“没有情过, 哪来的余?”
“没有?”陆雨昭翻白眼,绯闻最多的不就是这位花魁行首。
“没有。”顾昀扬眉轻佻地说,“我只是和她讲清楚,我心里只有昭昭。”
“……”恶心心。
摆出抓奸在场、装凶问罪的陆雨昭没忍住笑场,作势踢他屁股,奈何腿弯被人牢牢桎梏着,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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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雨昭的脚崴得比想象的严重,哪儿都不能去。她只好宅在家,无聊得快发霉。
这两日顾宅里的人来来往往,走动频繁,都城之内各家大户,皆以粉面蒸糕相送,办了好几场赏菊宴。陆雨昭还被拉去赏了两回菊。
不知不觉大半个月过去,重阳节快到了。
顾宅采买了五彩斑斓的菊花,送到各院子装点。陆雨昭得了木香菊,纯白色的花瓣,花芯是浅红色的,尤其素雅好看。菊花盆栽在院子里搬来挪去,岁微才寻了个好看的地方。
她拍了拍手,问陆雨昭:“娘子,赏菊当下,我要不要去准备些栗糕和菊花酒来?”
陆雨昭支着脚躺在塌上,有气无力地哼哼,“好哇。”
话本子也翻完了,赏菊是假,她没那个闲情逸致,相较之下后面的糕饼和酒她更感兴趣。
大户人家的菊花酒都讲究,都是至少提前一年的陈酿,度数不高,喝一口花香四溢,口齿留香。用栗子泥做的栗糕,应景预热,是作为重阳糕的必备待客糕饼。
岁微取来菊花酒和栗糕,放上塌几。
翘着受伤的腿趴在榻上的陆雨昭直起身来,拿起一块糕饼“咦”了声,“和平时不大一样呢。”
模样比平时要精致多了,糕面上刻着活灵活现的繁复图案,都有毛发毕现的、或狂放或怒嚎的狮子元素?
拿在手上细细观摩,陆雨昭都舍不得吃了。
“这是林家糕点铺子买的狮蛮糕,林家铺子的面塑师傅面塑手艺一绝,瞧这文殊菩萨骑狮,南蛮王与狮戏耍……个个都活灵活现的。”岁微解释。
陆雨昭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栗子糕绵密香甜,润而柔软。其间应该掺杂了石榴子、松子肉等果仁碎,口感层次更加丰富。
岁微又说:“听说宫里的狮蛮糕更精致,蜜煎局以五色米粉塑成狮蛮,以小彩旗簇之,供衬进酒,以应节序。”
她慢吞吞吃着糕饼,又听岁微从狮蛮栗糕、菊花酒和重阳节的种种,讲到重阳节会出城登高,登山祈福的节日活动。
一听到要出去玩,快要闷疯了的陆雨昭终于来了劲儿,只盼自己脚快快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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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阳节两样儿东西少不了,菊花和茱萸。菊花茱萸各有寓意,一为延寿,一为驱邪。
出城的马车上,陆雨昭兴奋不已,掀开帘子往外看。她的脚好得差不多了,老太太允许带她出来登高,只嘱咐不准到处乱跑,陆雨昭乖巧应了,兴高采烈跟着众人出了城。
此时已近郊外独乐岗附近,都来登山祈福。
仓王庙、四里桥、愁台、独乐岗等,都是都城人喜欢去的登高点。
近山头时,陆雨昭跟着姚汐、老太太下车。
路上皆是佩插茱萸、秋游赏菊的游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