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的云珍天真地抬头看了看柳明柔,再低头看了看云玥,权衡了半天才郑重地点头,把碗里剩下的米汤喝完。
云玥期盼了半天,见云珍只喝清粥压根没有配菜,心凉了半截,一个家庭的经济状况从饮食上就可以窥见一二,云楚天和柳明柔都是疼爱孩子的,若家里的条件允许绝对不可能只给孩子喝这种淡得跟水似的米汤。
云玥越想越担心,越想越委屈,嘴巴一瘪,再次放声大哭,哭声凄惨无比,把隔了一百米的堂婶都给惊动了。
“这是怎么了?哪个臭小子皮痒又欺负妹妹了?”白氏的声音刚落,人已经像一阵风似的闯进云玥家,一双眼睛瞪得圆溜,审视的看着云康泽几个。
三个小子连连摇头摆手赶紧溜了,深怕被白氏盯上,要知道白氏可是他们村子有名的“泼妇”,能动手的绝对不会跟你废话,上回堂哥的弹弓不小心打到堂妹的脑袋就被白氏追着跑了三里地,从那之后他们看见白氏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有多远躲多远,可见白氏给他们留下的心理阴影可不是一星半点。
柳明柔起身招呼白氏,见她手里提着一篮子野菜,随口说道:“这么早就上山了!可是用过早饭了?”
白氏一屁股坐下,看了看饭桌上空空如也的锅碗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别提了,今天一早锣声还没敲呢我婆婆就上我们家去了,说她身体不舒服,让我家男人上山采药,后面又说人难受,嘴巴淡,想吃点荤腥,这不,两个小的也跟着上山给她打野味吃,我看这一家子大大小小都出门忙活了,要是我继续躺着还指不定要怎么被数落呢,不出门吧,待在家里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更难受,最后寻思着我也跟着上山摘野菜了,顺便给你家送一点。”
白氏的婆婆南氏是村长媳妇,云楚天这一辈都喊她伯娘,小辈全都喊一声燕奶奶,算是村子里身份最“尊贵”的女人,平日里没事总是板着一张脸,仿佛大家都欠她似的,村子里家家户户都穷,南氏却很讲究,穿着破布都像裹着锦衣,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还算好的,平日里吃饭一定要三菜一汤,连荤素搭配都是有说头的,整得她那几个儿媳妇苦不堪言,几个儿子都是成亲没两年就分家单过。
村长和南氏也不拦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去了,就是三不五时的总会上门“找事”,整得白氏常常一脸便秘的样子过来找柳明柔吐槽。
柳明柔静静地听着,南氏是长辈,她也不好过多评论,只能劝白氏想开一些,白氏倒也不指望柳明柔能说出什么有用的话,纯粹没事找事跟柳明柔发发牢骚。
说着话白氏把摇篮里的云玥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夸道:“要我说你家这个丫头长得还真讨喜,你看,刚刚还哭得跟杀猪似的,现在又安静得像针线房里的绣娘,还别说,咱们这几家的丫头出生我都是抱过的,还真就这个丫头长得最俊。”
云珍闻言抗议道:“大伯娘,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云玑姐姐可漂亮了,云环妹妹也很可爱啊!”说着云珍还扬着自己的脑袋,那样子仿佛在说我“我长得也不错”。
白氏被逗得哈哈大笑,一扫郁气,一只手搂着云珍心肝宝贝一直叫,越发想要生个贴心小棉袄了。
柳明柔见她们闹疯了,无奈地笑着摇头,随手把堂屋给收拾了。
白氏和云珍玩了一会儿,这才说起正经事,“现在也开春了,他们出去卖药材回来说外面都开始播种了,唉,要我说我们就该种点粮食,虽然没什么耕种的田地,但好歹给外出的村民减轻一些负担,每年看他们从村外运送粮食进村我都瘆得慌。”
桃源村之所以叫做桃源村就是因为外人压根进不来,或者说不愿意进来,村子在崇山峻岭之间,进出村子不仅要翻山越岭,还要过那些险峻的悬崖峭壁,虽然村民开凿了一条狭窄的栈道,可对于那些没走过这种山路的人来说绝对是敬谢不敏。
村子里没有什么平缓的耕地,最多就是家家户户周围有些小块的碎地种点东西,村长让他们把这些碎地利用起来种药材却不让他们种粮食,这点白氏几个一直想不明白,平时也不会多说什么,就是到了这个农耕的季节心里就会忍不住焦躁起来,凑在一起小声嘀咕几句。
柳明柔眉头微蹙,说起这个事情她也担心,那些给村民运送粮食的带头人正是她家小叔子,每年为了村子的生存,她家小叔子都要在外奔波,一年到头也就送粮食回来的时候能待几天,好几次她家男人都想把小叔子留下来换自己出去,只是村长和公爹不答应,这才没能如愿。
云玥嘟着嘴安安静静地听白氏和柳明柔说话,顺便从她们的话中搜索有用的信息,越听也觉得迷糊,他们这村子没有耕地,不耕种粮食却种药材?难不成这药材比粮食值钱?这家家户户都快揭不开锅怎么就没见大人着急呢?
云玥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后面竟然不知不觉给睡了过去,等到她醒过来已经是晌午了,柳明柔在灶屋做饭,把她放在堂屋的摇篮里,云珍那几个孩子不知道野哪儿去了,整个家里静悄悄的,连个说话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