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微雨凝眉片刻,坦然道,“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你若认为闲散自在是你所求,那他日便不可后悔,或是觉着为生民立命,为天地立心是你毕生追逐的目标,那即便前途艰难也应当无畏,端看你自己怎么选择,我是觉着无论你走哪一条路,只要开心便好。”
原本桓允以为叶微雨也会如桓晔一般对他要求颇高,不料却如此为他着想,桓允感动不已,扔下吃了一半的芙蓉酥欺近叶微雨,脑袋靠在她肩上拱了拱,“阿不,我好喜欢你啊。”
叶微雨伸出一个手指头将他的头推开正色道,“便是如此,你走的每一步却都要踏实做好,比如眼下的学习。”
“此前我朝从未有皇子入太学之先例,若你勤奋向学,自然可成为其他学子之榜样,对世家门阀子侄有所启发,才不违背太/祖皇帝之初心。”
“你说得好似我肩负多大责任似的。”桓允闷闷得将剩下半块芙蓉酥吃完。
“《道德经》有言,‘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可现实却是‘人之道,奉有余而损不足’,长此以往下去,社会发展不济,于国祚无益,你既食天下人之禄,自然要有‘高者抑之,下者举之’的自觉。”
“那许是阿兄也同你一般的观点,才处处严苛我咯?”
“太子有大谋略,想必是如此罢。”
叶微雨说完,绿萝又轻步进得屋里来,福身道,“姑娘,老爷回府了。”
“嗯。”叶微雨点点头,“晓得了,先给元哥儿净手洁面后再带去去前院。”
“是。”绿萝又退身出去了。
叶微雨以为桓允想通,就问他,“晚膳过后便回宫去?”
哪只他把头一偏,“不回去。”
“那你今夜自个儿在院子里睡罢,我家中可不留宿旁人。”叶微雨起身道向屋外走去。
桓允在她身后嚷嚷,“叶阿不,你愣的狠心!哼,你不留我,我将此番遭遇说与叶侍郎听了,他定会留我!”
天际尚有一丝血红色的微光,而东边夜空下弦月如钩,四周繁星点点,隐隐闪烁。时值暮春,夜风袭人,凉意全无。
叶南海换下官服,身着杏色直缀步出房门。
此时齐殊元被奶嬷嬷率先领过来,甜甜唤道,“姑丈。”
叶南海挥退奶嬷嬷,一把抱起他,“让姑丈看看元哥儿近日可都长肉了?”说着他掂了掂,“沉了不少,再过些时日姑丈便抱不动元哥儿了。”
齐殊元闻言只抱着叶南海得脖子闷头咯咯直笑。
姑侄二人在院中走了走,叶南海见夜色甚好,院中牡丹也有怒放之势,便对管家道,“连辅,今日晚膳摆在院中正合美景。”
“是,老爷。”连管家得了吩咐,转身吩咐侍女知会后厨。
不多时叶微雨和桓允一前一后的过来,叶南海放下齐殊元笑道,“乖囡,晚膳就在这院中用,你觉着如何?”
“就依爹爹之意。”叶微雨道。
待桓允从暗处走出来,叶南海才惊觉道,“殿下也在,微臣失礼竟未发觉。”
桓允不在意道,“无妨,瞧着姑丈精神气绝佳,近来过得必然舒心。”
“殿下折煞微臣了,微臣哪里当得起殿下一声‘姑丈’。”叶南海欠身道。
“怎的不能?姑丈无须谦虚。”
齐殊元过去拉着桓允,仰头懵懂道,“咦?允哥哥竟也同我一样唤‘姑丈’为姑丈,好生奇怪。”
桓允弯了腰去捏他的脸,“你觉着怪异之时可多了去了。”
几人说着话,侍女就已经将晚膳布置在院中的六面凉亭内。
凉亭开阔,又在牡丹花丛旁,微微抬首就能望见天上的明月疏星。
落座之后,无需侍女动手,叶南海首先为在座的几个小辈各舀了一碗鸡汤。
桓允未动筷,见之感慨道,“每每在姑丈府上就觉着血脉温情浓厚,今日犹甚。”
叶微雨见他又在信口胡诌,却也无力干涉,只执了瓷勺喝汤,全当未听见他的话。
“殿下何出此言?”叶南海正色问道,心里却道,陛下待其如至宝,这在皇家可实属不易之事,为何殿下有此感慨?
“不过是我跟父皇和阿忠起了争执,无甚脸面留在宫里,今日恐怕要姑丈收留收留我。”
“微臣还以为殿下遇到难事,殿下尽管住下,”叶南海道,“久未得机会与殿下对弈,待晚膳过后,殿下同微臣厮杀两局如何?”
“甚好甚好。”桓允道,说罢还得意的看向叶微雨。
叶南海贯来不拘小节,叶微雨早料到是此结果,因而冷漠无视掉桓允的炫耀之意。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