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忽而目光犀利,扫过桓允的手。
“手怎么受伤了?”桓晔音色清冷,语调却透着浓浓的关心,念头一转又问,“在叶家伤的?”
桓晔年长桓允5岁,可以说是亦兄亦父的存在。唯恐还未见面,兄长便对叶微雨产生不好的印象,桓允赶紧把手上的棉布条拆了,毫不在意到,“就是划破了油皮而已,阿不那丫头大惊小怪非要给包扎起来。”
说完,还怕桓晔不信,他两手都伸到人脸前,“看吧,真没什么事。”
桓晔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把桓允的手抓过来,“看着像是在粗糙平面上摩擦过的痕迹。说吧,你干了些什么?”
见兄长这架势是打算不说清楚不罢休,桓允只得硬着头皮道,“就…就翻叶家的墙了。”
“混账!”桓晔听罢怒斥,“夫子教的诗书礼仪你是半点没记到心里去!你既有皇子之尊,如何能当得那宵小之徒?”
侍立一旁的一干侍婢皆被他陡然拔高的声音吓得心肝颤,尤其是宝禄,生怕太子殿下治他一个看护不力的罪名。
这呵斥教训的话,同下午在叶府叶微雨说的那番并无多大的区别,桓允听得脑袋都大了,赌气似的往榻上一坐,“阿不教训我了不算,阿兄你又换汤不换药的再说一遍,我的耳朵都听得起茧子了。”
“若不是阿不不让我进她府里,我才懒得爬那什么劳什子墙呢!”
“你反倒还倒打一耙了。”桓晔道,“我却认为叶家表妹说的很是在理。”说着他又把那页纸拿起来,“你二人年龄相近,但论学识,你却远远不如她。叶家表妹而今不过豆蔻之年,但这一手小品文却已写得文从字顺,雅驯简洁,可见其文学天分颇高,日后作文的成就说不定会在她父亲之上。”
桓允根本没听他在说什么,而是疾步走过去把薄纸从桓晔手里抢过来,气道,“你居然偷看阿不给我写的信!你才是有失体统,堂堂太子殿下竟然窥视弟弟的隐/私。”
桓晔听了他的责怪不怒反笑,坦坦荡荡道,“它被大大喇喇放在桌子上,任谁过来都会看到。”
“且不论文采,就说书法,想必你这小青梅也是下过苦工练习的,怎么你就没从她身上沾染到半分好学的性子?”
桓允宝贝似的把叶微雨的回信按照原来的痕迹折好,又收进专门用来放置这些信笺的楠木雕花匣子里才道,“怎么没有?”
“阿兄,我也去太学读书可好?”
桓晔上下审视了他一番,才慢条斯理的开口,“以你现在的课业成绩,只怕祭酒不会同意你入学的。”
桓允不屑道,“祭酒是谁,陈均道吗?他自己的孙子都是个纨绔,怎的好意思不让我进太学?”
“你若是最近几日的功课得了师傅的表扬,我尚且可以考虑你的提议。”
“一言为定。”
晚间睡前,叶微雨在两个大丫鬟伺候下漱口洁面完毕,便坐在妆台前由教养嬷嬷拿着梳篦通发。
“姑娘的发质,想必是随了怀宁殿下,拿篦子从发根梳到发尾都不会打结。”苏嬷嬷口中的怀宁殿下就是叶微雨的外祖母,怀宁公主。只公主福薄,小女儿嫁给叶南海不久之后,就仙逝了。
怀宁大长公主仙逝时,叶微雨正处于襁褓之中嗷嗷待哺,对其印象全来自娘亲和苏嬷嬷,据说她尚在闺中时就已经是卞梁独一份儿的美人。平日里的穿着打扮只要在卞梁的街上晃上那么一晃,必然引得世家贵女争相模仿。
苏嬷嬷有道,“姑娘已回京多日,家中该归置的也已归置完整,是否要寻个日子递牌子进宫探望太皇太后?”
苏嬷嬷在宫里做女官时,原本在太皇太后面前当差,后来怀宁公主下嫁齐国公,年仅16岁的苏嬷嬷作为陪嫁也到了齐家,到齐朦婚嫁之年,她又被怀宁公主指为主事嬷嬷到了叶家,齐朦过世后,她就跟在叶微雨身前了。
人年老了,就愈发念旧,想到曾经的主子现今独守后宫,她愈发感同身后,觉得叶微雨出于孝道无论如何都该进宫拜见的。
“我知道,此前爹爹已经使人向宫里说明了情况,讲明不日就会进宫探望太皇太后,”叶微雨点头,“那就明日吧。”
到得第二日,天边刚泛起蟹壳青,就有小贩走街串巷的吆喝声透过层层围墙传进叶府。
不辞院里作洒扫的小丫头立刻翻身起床,快速的穿衣整理仪容,又小跑着到专做下人吃食的厨房拿了个新鲜出炉冒着腾腾热气的白面馒头,三下五除二的吃完再回到院子里清扫昨夜夜风吹落的枯叶花瓣。
她将将把院子扫完,天光也已大亮,就看到院内主屋的门被打开,姑娘的大丫鬟流月自里面轻手轻脚的出来,而后脚下生风直奔厨房而去。
不多时,就见她用铜盆端了热水自廊庑的一头走来。
洒扫丫头知道姑娘要起了,三下两下把手上的活计做完,避退开去。
若是要外出,叶微雨通常习惯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