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吗?”
张良正要迈开步子逆流行走,听到叶影的请求,凝思顷刻,答应下来。
如果这样能使她高兴些,跟去也无碍。
叶影果然露出笑意,跟上他脚步,随口念叨道:“你就不怕凶手真杀了我再嫁祸给我吗?”
张良从容一笑,“良会保护姑娘。”
“算了,原谅你好了,反正我也能保护自己。”
张良看她的眼神里沾上几分心疼,这样随意地说出“能保护自己”的话,从前定是过得十分不容易。
这般想着,情不自禁隔了袖子拉起她的手,“水路有石子,良带着姑娘走容易些。”
难得啊!铁树开花了不成。叶影控制不住上翘的唇角,跟随他一步步踏水逆行。
“万一我是凶手怎么办?”
水纹在脚边荡漾,张良的回答也有点飘忽,“正如姑娘所说的:太蠢了,你要掩饰杀人不会留下这么多破绽。”
这是夸她聪明的意思吗?叶影笑得更欢了。
静夜无声,唯有两侧虫鸟的偶尔相和,脚下的水是凉的,叶影的手和心都是暖的。
张良蓦地停下,抠出岸边泥里的布条,抬头望向前面灯火通明的高楼,手指一颤,喃喃道:“是良想得太简单了,也许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叶影面向前方,神色古怪,“是因为藏书楼吗?”
张良微讶,抬手在她面前拂过,确定她看不见。
“姑娘为何确定前方乃藏书楼?”
“感觉,很奇怪的感觉,我每次靠近藏书楼都会有这种感觉,它似乎在呼唤我。”
北有高楼,交疏绮窗,张良凝望那幢典雅高楼,万千思绪浮现,一时难言。镇定下心神,他在水里洗干净布条和沾泥的手,拉她走上岸去,“子染衣服上勾出的衣条搁在泥里,正对着藏书楼的方向。”
子染是在这里被杀的!?
两人各自在藏书楼前拧干裤管的水,一阵风吹来,脚板的凉意跟蛇一样滑入皮肤,叶影抖了抖,趁机钻进张良怀里,手指挠着他的腰。
“我冷。”
张良无奈,这女子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占他便宜。他当初怎么会觉得她和弄玉有什么关系,性子完全南辕北辙。
预料到要涉水,今夜外袍是短袍,他解下披在叶影身上,再度隔衣拉着她的手进入藏书楼。
藏书楼与往日无异,虽少有弟子深夜前来,还是在入夜前点了烛火。
张良听闻从前韩非常在深夜前来藏书楼读书,斯人虽逝,即便藏书楼在大火中毁过一次,荀夫子却依然为他保留这方寸之地,夜里点亮烛火。
思念韩非的,不止荀夫子一人,还有他。
浓厚的墨香盈于藏书楼内部,叶影抛开这幢楼对她越加强烈的呼唤,拂过书架上卷卷竹简,抱怨道:“我来过这,上回我让天明带我来这找话本。你们话本少,藏得好高,还歧视矮个子,天明想帮忙都帮不上。就我这身高,爬上你们梯子伸长了手才摸到最上方。”
张良失笑,“确实是考虑不周——姑娘喜欢话本?”
“言情……郎情妾意卿卿我我的最喜欢了。”叶影面向他,故意妩媚一笑,“一大堆道理辩论的我认起字来比较慢,话本有故事,我猜字快,认字也快。”
“……可行之道总比不通之路好。”
张良扭过头去,目光不经意掠过底下,倏忽放开她的手,蹲下身去,“有血迹。”
叶影不敢打扰他,由他安静思考。
张良拿起书架最底层的一卷竹简,上面的血液颜色颇暗,若不细看,会误以为是发霉的黑点。
打开竹简,记叙的是一学子游历途中遇到一美貌狐妖的故事,正是叶影想要的郎情妾意卿卿我我的话本。
藏书楼广纳七国典籍,虽多是名人撰写经典,也不乏其他。因话本一类少人看,一向是放在最高处,一般弟子看了也会放回原处,怎会出现最底层的书架上?
发觉他站起,叶影忙问,“有什么发现?”
张良异样瞟了她一眼,“最底层书架的竹简上有一血点。”
“没了?”
“没了。”
叶影不由泄气,“最多只能说明凶手多半在这里杀了子染,然后弃尸水里,要找出他还是不够线索。”
张良眸色不定,留意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我们再找找,说不定还有其他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