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张良明显加快速度,古道清幽,只有鸟兽踪迹,幸好一夜相安无事。两人直到深夜才投宿,清晨又起来赶路,如此过了三日,进入桑海境内。
小圣贤庄近在咫尺,张良也抑制不住兴奋,离家太久,他着实想念庄中一切,转而想到明日要来的贵客,心头添了块郁结。
把马车交给前来迎接的儒家弟子,张良带领叶影从侧门进去。
弟子们见张良带了个女子回来,纷纷表示好奇,奈何张良平日里虽说是温文尔雅,颇为“友善”,实则掉过他坑的弟子却是不少。小圣贤庄历来流行一句话:“宁招伏大,不惹张三”,是以大家也不敢多嘴去问,以防被下套。
早在昨夜僻静处,张良就让叶影换了女装,叶影不太明白,却也照他的意思办了。
墨家女弟子给她准备的女装实在太过朴素,在医馆时托了王夫人帮她去买身艳丽的,叶影第一回穿,方醒悟穿法繁琐,捣鼓了几回都没办法弄好,最后还是叫了张良过来。
张良目光微避,叶影快速拉住他的手,搭在自己腰带上。
“又不是光着身子,张良先生怕什么,还是张良先生已经对我心猿意马了?”
以二人的身高,她的热息正好喷在他颈项上,激起一片酥麻,张良退后一步,甫平了呼吸才半蹲下身子,动手去为她腰带打结整理衣襟。
她衣裳明明穿得完好,不过几许凌乱,他也不知自己为何这样紧张。
“好了。”
正要后退,又被叶影一手抓住,叶影踮起脚,倾身附耳低声道:“我听到了,张良先生的心,跳得很厉害。”
他就这样,被整得大半夜没有睡着。直至此时此刻,立于小圣贤庄内,那低柔的嗓音才彻底消匿于脑海。
叶影跟在他后头,听着幼的老的都喊他三师公,心里啧啧称奇,张良这辈分可以啊!
张良问清伏念颜路目前所在,没有立即赶过去,而是先行回去换过一身儒服。在外头餐风露宿,一身衣服被勾了几处,穿它去面见两位师兄,恐怕大师兄不会有好脸相对,二师兄是殷殷一片关切问候。
鸟语花香,清幽舒畅,叶影深吸一口两千多年前的空气,浑身通泰。
正如张良所说的,桑海小圣贤庄是个读书的好地方。
远处有海浪拍打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海水味道,张良介绍小圣贤庄靠近海边,怪不得出手阔绰,看来不止是五世相韩的殷实家底,这超级无敌海景房就足够让他壕无人性了。
小圣贤庄的栈桥着实够长,绕来绕去,又绕去绕来,叶影已经走了二十几分钟,离目的地还遥不可及。
“故将降天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伐其身,行弗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你们小圣贤庄是不是将孟子老先生这句话奉为圭臬,每条路都是九曲十八弯。”要不是瞎了,她真想翻个白眼,入了小圣贤庄的范围,还有那么长一段山路才到大门的位置。
叶影闲话家常,没有讥讽之意,张良笑了笑,奇道:“叶姑娘也读《孟子》?”
余光转过她飞舞的裙摆,张良晃了晃神,她很适合这样明丽的衣裙。
“你们儒家的、道家的、墨家的,以前眼睛还好的时候看过几篇。”
“那便更好了。”张良露出一抹酷似狐狸的笑容。
叶影发觉语气有异,琢磨着张良又在打什么主意。
这时已是下课时间,伏念和颜路在议事厅里商量着事情,猛一见久游未归的小师弟回来,心情一时也是激动。
叶影察觉到两道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上前施了个礼。幸好她早就请教过张良有关儒家的礼数,今日不至于闹了笑话。
张良介绍了双方,“顺带”提了提叶影眼睛不好的事,伏念和颜路都没有太大反应,估计是一进来就注意到了。
对于叶影这种特殊情况,都难免宽和些,张良说自家大师兄平日严肃沉稳,此时对待叶影语气也尚算温和。
张良说明叶影来意,“良游学回庄途中遇到劫匪,幸得叶姑娘相助,叶姑娘还因此受伤。事后得知叶姑娘正是因仰慕儒家经典决意前往小圣贤庄求学,故而一路同行。”
叶影一下子通透张良用意,让她着女装是知道瞒不过去,还能装柔弱博取同情,给她安一个求学的目的,给她准备常住的理由。小圣贤庄虽说有女弟子,但忽然住进一个女客人,容易引发议论。
她也不知道是该感谢张良还是该骂他,他把她伤了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两个师兄再怎么说,也得帮小师弟还了这恩情。只是,万一他那两个师兄要考考她所谓的“仰慕儒家经典”,不就露馅了吗?她是读过几篇,但也没超纲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多少——超纲的不用考试啊!
“恻隐之心,仁之端也;羞恶之心,义之端也。姑娘因子房而受伤,乃是仁人所为,伏念代子房多谢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