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就离开了。”张良平静说着，低下头时垂落的发正好遮住眼睛一闪而逝的悲伤。
他摸摸孩子的眉骨，“眉目极佳，今后一定前途无量。”
将孩子还回王夫人，他端着熬好的药送去给叶影。叶影仰头一次性喝完，将空碗放在一旁，摸索着为他泡茶。
“这是？”
茶壶里倒出的茶是自己惯常爱喝的“时晴雨”，这种茶虽比不得雪顶银梭金贵，却也不是常见之茶。自己从小圣贤庄带出来的早已喝完，一时还没找到卖处。
叶影笑吟吟，“张良先生喜不喜欢？”
张良迟疑片刻，没正面回答，“雪顶银梭适合清晨露水，水一煮开，立即入茶，味最佳；时晴雨适合山间泉水，开水半凉再入茶，味最佳。”
叶影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下次一定按照张良先生说的去做。”
她忽然这么好说话，张良不禁怀疑她是不是别有心思，敛袖品茗，“姑娘何意？”
“张良先生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哄你吗？”
张良眼角抽搐了下，心间鼓噪，许久，才放缓了声音，“为何哄我？”
“我骗了张良先生，现在向你道歉。昨夜老医师拿药给我，我闻到了张良先生常喝的那种茶香，就用雪顶银梭跟他换了时晴雨。”要不是那群强盗不识货，没把雪顶银梭拿走，她还真没值钱的东西去换。
“看在我诚心诚意道歉的份上，张良先生让我哄一下好不好？”
张良一噎，甚觉入口的茶水滚烫，沿着舌尖烫到了脸上去，又烫到了心里去。
“姑娘说骗了良，又是何处骗了良？”
张良这种太极佼佼者，晃了一圈，还是要她自招。叶影早有准备，老老实实交代，“我装作不会武功，在机关城没躲开，都是为了让张良先生心怀愧疚，答应我带我回小圣贤庄治眼睛。”
除此之外呢？
张良注视她混沌无光的眼睛，心头疑问摇曳。
“良问过老医师，他说姑娘前夜服了药，能令人短暂麻痹五感。”张良声音沉了沉，“那些药伤身，姑娘谨慎使用。”
见他没继续追问下去，反而关心起她，叶影唇角扬起，“张良先生是觉得对我抱歉，在哄我吗？”
张良呼吸微微滞涩，给她递了一杯茶，“如若姑娘高兴，如何想皆可。”
“嗯，那我当你在哄我。”叶影接过，转了转茶杯，颇有些埋怨道：“张良先生为了试探我，故意扔下我不管，所以现在才哄我吗？”
张良抬眼，“会有人去接应姑娘和王夫人。”
轮到叶影一噎，如果自己再忍忍，情况可能完全不一样。既然事已既此，她也无需再纠结，徐徐喝了口茶，寻找软垫的位置，打算靠一靠。
张良替她拉过软垫，气息忽然凑近，叶影呆了片刻，才说了道谢的话。
“别坐太久。”
嗓音如春风拂面，叶影不得不说，听张良说话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只是再次拉远的距离，令她有种说不出的怅然若失感。
“张良先生，你今年几岁了？”
“二十又四。”
“我二十五了，比你大一岁。虽然是长得不大显年纪，年轻貌美了些，你也不要占我便宜。”
张良一下子被她的自恋逗笑了，明白过来她指的是他介绍说他们是兄妹那回事。
他唇角笑容很快就淡下，如果弄玉没死，今年也正好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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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的老家在一个叫梧乡的地方，张良听说过，到前面一个镇上向西绕个半天也就到了，之后再折回镇子往小圣贤庄也不会太麻烦，于是便与叶影商量，先送他们母子回去。
叶影没意见，他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们母子，张良也不可能把他们孤儿寡母的随随便便扔下。
老医师治疗外伤效果一流，叶影吃了他开的几服药，歇了两天，第三天已经能起来走动。
伤口开始愈合，叶影又起了即刻启程回小圣贤庄的心思。待到张良过来送药时她说起这件事，张良拒绝了她。
“有些事，急不得。”
“我的伤好多了，不要紧的。”
“老医师说了，姑娘这几日不能奔波。”
叶影很早就懂得，不止女人需要哄，男人也需要哄，现在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张良哄得太过了，他才这么遵从医嘱。心知他态度坚决不肯答应自己，便也不再说下去。
有张良财物照拂，叶影在医馆的吃食清淡却精美，如果没有人打扰的话，这是一顿愉快的晚餐。
窗外花叶晃动，一片阴影投射在叶影身上，她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拔下一风刺向后面。空气中弥漫淡淡的血腥味，来人吃疼，慌乱向后退。
“你别过来。”
叶影歪了歪头，慢慢向他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