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沿着烛火往前走。
终于,抵达了此条幽径出口。
出口光亮更甚,但比起外边之天地还是阴暗了些。
走近些,细微的对话声从里边传出。
是一个苍老虚弱但仍带着硬气的声音。
“若是你如数按着我的方子配药煎药,那这解药断不会有错。除非此病患有其他症状,你并未同我如一述说。此外,当年你入门学医之时你师父早就告诫过你,从杏林之家,惟守悬壶济世之道心,绝不得旁生异心。而现如今,你不仅连你师父的毒解之术都未精进半分,甚者,就连望闻问切你也细心不得!闯入江湖不到五载,你道心却已尽数散尽!”
再往前一步,说话之人的身影便清晰了起来。
只见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盘坐在蒲团上,脚腕处锁着一条长链。而假华佗褚则是高高立于老者之前。
“道心?”假华佗褚哼笑一句,“坚守道心又当如何,能助我得到什么?是荣华富贵,还是显赫地位?你们悬壶济世了这么多年,最终不还是一贫如洗?看到您现今的落魄样,我只深感庆幸,庆幸我并未和您一样,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狭道之中!”
另一人怔愣住,长叹一口气,“错哉,错哉,皆错哉......”
“何错之有?”
“一步错,步步皆错,满盘皆落索。”华佗褚猛地大笑起来,笑得极其用力,最后年过半百的老头潸然泪下。
“囚禁老夫,老夫并不觉受辱,因为老夫自谓前半生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坚守道心,就算失去自由,老夫能以余生再救济困苦之苍生,也觉无憾。可如今杏林褚氏唯一亲传弟子却问我,坚守道心有何用?”华佗褚苦笑摇头,“杏林褚氏之百年造就毁于吾手,褚景德深感耻辱啊!景德有愧于师兄啊,有愧于师父啊!有愧于祖宗啊!这般如此,活着做些什么?”
变故来得突然,华佗褚狠狠撞向面前的石桌。
沈舒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身旁的玄色身影早已飞身向前扶稳了华佗褚。
怔愣间,卫晏已然救下了猛然求死的华佗褚。
“褚大夫一生救下了无数濒死之人,应深知性命之珍贵。”
“你究竟是何人?”假华佗褚骇然失色。
“公子说笑了,吾便只是南州孙氏嫡子孙长岩罢了。”
“绝无可能,你这般出神入化的轻功,怎么可能避不过区区赵崔家派来的几个杀手?”
“倒还算聪明,这几年有所长进啊,先鸣兄。”
“你怎知我是谁,你究竟是....你...你不会是....”蒋先鸣心中大骇,他心中俨然浮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名字。
还没等他说出名字,一把剑已经悬在他的颈间,只差一毫就要划破他的血管。
“和无极宗联手的是谁?”
蒋先鸣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刚想摇摇头,可脖颈碰到剑刃,又不敢轻举妄动。
“我不知道...”卫晏又将剑刃逼近一分,蒋先鸣就按捺不住,大喊:“我说便是。”
“我并不知晓他的具体身份,我只知他和您一样,使剑厉害得紧。三年前谋划此事时,我曾见过他一面。可那时他未露面目,我只是亲眼见到他杀了...”
蒋先鸣又不敢继续说了,他神色痛苦纠结,好似充满了对什么的畏惧。
但迫于卫晏此时的利刃,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他杀了程七。”
“那可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刀客无影手程七啊!他只挥剑几招,程七遍不敌他之手,最后生生被剑.....斩断头颅。”蒋先鸣至今回忆起那个场景,仍心有余悸。
“以剑之力斩断头颅?”沈舒舒惊叹道,此人确实高强。
“不错。可见此人内力之深厚,剑法之精进,若不是....若不是他所谋的是整个衡澜宗,我定会以为那人是......”蒋先鸣看了一眼卫晏,仍是不敢直呼卫晏的名讳。
卫晏收剑,转而以剑柄重击蒋先鸣之肩颈,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蒋先鸣随之倒下。
卫晏很清楚,江湖之中使剑精湛的不过尔尔。
只是一瞬,那个名字就闪现在他的脑海。
“褚老先生,我送您出去。”
华佗褚摇摇头,
“我怕是出不去了。且如先鸣所说,他与无极宗的谋划中我的身份是其中一环。
若是无极宗知道我已逃出这暗室,必定会到处寻觅我的踪迹。
逃得了一时,终究逃不了一世。郎君说的是,性命得之不易,老夫又何苦为这么所谓道心二字自诩高傲。
其次,老朽在这里多谢郎君饶先鸣一命。先鸣与无极宗勾结,所谋之事想必和衡澜宗被灭有关,郎君能放过先鸣,可见郎君心善。先鸣这孩子其实本性并不坏,否则我又怎可能在无极宗的手下活着,一切皆是我疏于教导,才让他迷了心窍,闯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