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在这?他不是应该死了吗?”
“......嗯,他当时就站在我面前不到半米的距离,我不可能认错的。”
“你、你居然还能活下来?”
“可能是他发现我并没有沾染以太,他才放过我一马吧。”
斯科姆缩在沙发的一角,他面带恐惧的缩着脚抱膝坐在那,还不断咬着自己的手指。发臭的脓血从他的嘴中缓缓流下,赫娜露丝也忍不住那恶臭,往后退了一步。
“他、他就一个人?”
“......我感觉,他一个人就够了,你知道那个男人的本事。”
“......嘿,咕嘿嘿嘿——”
斯科姆低声笑着,病态的瞪大着眼睛,他的样子要有多怪异就有多怪异。赫娜露丝明白,这个最受以太影响的......玩意,怕是已经丧失正常人类的思维了。
“我们的计划要再提前点了,我们提前把‘树根’拔起来!”
“......你确定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就一个人!难道他能一个人和我的战团对抗不成!”
赫娜露丝低下了头,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手,好不容易才咽下了一口口水。而精神不太正常的斯科姆也察觉到了赫娜露丝的态度,他那病态的眼神直勾勾的瞪着赫娜露丝。“你不会是,在这个节点打退堂鼓了吧?”
“......不,我会按照计划完成我该做的事的。”
“哼......你最好是的。”
关上门,赫娜露丝咬了咬牙关,她迈着沉重的脚步离开,每一步都如同双脚灌满了铅一般。最终赫娜露丝不知维持这种噩噩浑浑的状态有多久,等到她再一次回过神来,她已经来到了她的海边悬崖的藏身处。
“......我该如何直面那终结本身啊,我的公主殿下。”
回想起昨夜直面那道深蓝的情景,即使是现在赫娜露丝都感到后怕,在早晨暖阳的照耀下,赫娜露丝也还是忍不住颤抖。她最终选择抱住膝盖坐在了悬崖边上,将脸深深埋藏在膝盖中。
赫娜露丝明白自己的罪孽,也正是如此,她也明白自己的审判将会是何等的残酷。赫娜露丝作为随军团常年征战的战士,自然是不会畏惧死亡,但是如果是那个男人的审判,她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也没有人胆敢直面那深蓝的深渊。
“当您踏上断头台的那一刻,也是如我此时一样的恐惧吗?”
赫娜露丝扭过头,她所在的海岸悬崖能够鸟瞰整个弗里斯科,她看向那瑰丽的城堡,此时在她那内心的一角,愤怒开始显现在原本被恐惧填满了的地方。
但是这还不够,这可不是什么正义的怒火打败来自邪恶的恐惧这种天真的故事。正因为赫娜露丝明白自己所做的事,她才会惧怕着审判,惧怕着那道深蓝。
“你怎么了?赫娜露丝姐姐?”
听到一声充满童真的呼唤,赫娜露丝瞪大了眼睛,她抬起头,一位头戴着花冠,手捧着鲜花,身穿华丽的白色洋裙的女童正站在赫娜露丝的面前,微笑着看着她。
“公主殿下,我......我不知道我是否还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再一次羞愧的低下头,赫娜露丝痛恨着自己的无力。而女童只是微微一笑,她从手中的花束中取下一支最美丽最洁白的花儿,轻轻戴在赫娜露丝的头发上。
“为什么呢,赫娜露丝?”
“因为......‘树根’如果被全部拔起的话,被封印的以太将会席卷整个世界。我知道的,我这是在助纣为虐,这也是我将被审判的罪孽,我对此没有任何的怨言......”
“那为什么你还是要一意孤行呢?”
“因为我想让他们偿还自己的罪恶!不管是那个王宫里的人,还是这整个弗里士革的人民!只要‘树根’被拔起,这整片大陆都将被以太吞噬,这样子我就能——为您复仇了。”
将面孔埋在膝盖中,赫娜露丝痛苦的呐喊着,她不愿抬起头看向她面前的女童,她内心的惭愧与自责压住了她的头颅。
在内心深处,赫娜露丝始终都明白,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误,她不该与以太合作,不该背叛军团,不该在那时离开她的身边——更不应该动了“凡心”。
“你的忠心应该属于军团,属于至高天,属于神女。你不应该还留念着我。”
“可我从来都没想过成为‘范德布姆’,成为世界树的战士!我是翼人族的后代,我是弗里士革的一员,是曼比斯王朝的子嗣!我的自尊,我的骄傲,我的荣誉,从来都只是属于曼比斯,只属于您啊!”
“如果那天我没有服从战团的召集令,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我憎恨‘范德布姆’,憎恨世界树!难道就不可笑吗?世世代代厌恶世界树的翼人族,竟然被选为世界树的守护者?它夺走了曼比斯,夺走了我的骄傲与荣誉,夺走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