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头顶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叫喊。
“你干吗呢?”
尘盈推开了付青山,一把给他从香甜的温柔乡拉回现实,他的一生之敌始终有弟弟的位置。
付川海根据尘盈留的记号找到他俩,弄了出来。背着哥哥找到了板车,这么一轮折腾天也亮了。
考虑到昨夜的状况,三人觉得再继续扮演难民不合适,半道敲昏打劫了几个路人扒光衣服,留下点银子,佯装成猎户继续向安城赶路。
“哥,你俩在坑里我都看见了,不跟我说说?”趁着尘盈跟人在打听消息,川海鬼鬼祟祟地凑到跟前。
付青山瞪了他一眼,破坏二人时光的账还没跟他算,这会儿又贱兮兮地提这茬:“你给我闭嘴。这事儿你再提起来,让你跟我现在一样残废!”
“哦好吧……凶什么,亏老弟我还想助你一臂之力。”付川海满腔热情无情浇灭,回想起亲哥狠起来给马车压断腿的模样,倒抽一口凉气,灰溜溜地跑去找尘盈。
“不许问她!”又是压低嗓门的一声吼。
“知道了知道了……”
临近安城,周边的村子农户多了一些,有些屋子已经荒废没人住了,三人向仅存的几户人家讨了点吃食,给了一大笔钱,找了个荒废的屋子吃口饭就休息了。
折腾一宿,三人睡到天黑才醒,起床后便密谋起后面的事宜。
“明晚再赶赶路就能进城,我跟川海先去摸摸那些粮商的老底,顺便看看堤坝修建、河道疏通的状况,到时候跟他们汇合,整个安城灾情的底差不多能摸透。”
尘盈讲得头头是道,付青山脑壳疼得很。
“你们想做什么我可以不管,但算我求你们二位祖宗了,出去办事前跟我商量下,至少告诉我去哪儿要去多久,现在外面这么乱,我又不便同你们出去,别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干着急行吗?”
“你就现在这样挺好,那些官员都知道你们是双胞胎,若是一起出现了很多事反而不好做,你就先在幕后待着看戏吧。”
“祖宗,能告诉我下一步你们到底要干什么去吗?”付青山见二人整理起了着装,在屋里团团转又是掏铁锹又是找铲子,这阵仗看样子又要出去。
“挖坟。”二人异口同声,敷衍地回了一句。
“啪”付青山猛拍桌子竟然站了起来,维持了几秒,又一个重心不稳坐了下去。
二人被他这架势吓了一跳,见他能站起身,川海调侃了一句:“哥别激动,我们不至于那么缺德,捡点骨头就回来。”
尘盈似笑非笑地冲着他又补了一刀:“你哥本性难移,怕是想啃骨头了。”
付青山只觉得气血上涌,抓起桌上的破碗朝二人离开的背影砸了过去。
四处漏风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被风吹得有些发冷,他架着一把破竹椅咬着牙摸索到了床边坐下。
再养几日这腿该是能走了,他安慰着自己。
寂寞寒冷的夜,他情不自禁地想起能让他感到温暖的事情——坟坑里的吻,一想到这个,他嘴角忍不住扬起。
此情此景,这位侯府的世子,穿着打补丁的粗麻布衣,痴笑着坐在床边,自言自语着“她果然对本世子意思”,俨然一个压抑许久的空巢孤寡老人。
直到深夜,尘盈和川海有说有笑地回来,装了一兜子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头,好像还有几块人的骨头,两人连劈带磨给装好,全然不搭理付青山,他问了几次都没人理他,已经懒得问了。
川海出去找东西,屋里就剩下尘盈跟付青山。
“你过来下。”见弟弟出去了,付青山终于有机会开口问她了。
“有事说事,没看我忙着吗。”尘盈在给一堆小骨头装进小布袋里,放了些挫下来的骨灰。
可怜他付青山想着此刻二人世界,他把尘盈喊过来看看能不能拉上个手,同她正式谈一下昨夜的事,却无情被忽视了。
“你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哦,有。”尘盈手上动作停顿了下,没有转身,付青山的眼睛亮了起来,坐直了伸着头聆听着。
“明天的计划告诉你,先进城,我跟你弟先去摸底,然后我们会分头行动,他去河道做力巴打探事,我去粮商那里干我的老本行。”
“我说得是昨夜的事!在那个坑里!”付青山听她有意回避问题,恨得手已经抠进床板了。
“忘了,光顾着害怕了。”尘盈冷着脸,把桌上东西一股脑捧怀里,丢下这句话就出去了。
忘了?谁抱得那么紧?谁还咬了我一口?她忘了??等下,她刚说什么?干老本行?要饭吗?
付青山忿忿地躺下了,翻了个身面壁缩在床角,喘着粗气生闷气,川海回屋的时候以为他睡着了,随手给他盖了块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