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年纪大了,脑子有些混沌,此刻居然陷入了自证陷阱之中:“虎毒尚且不食子,哀家怎会做这等人神共愤之事!”
“是啊!虎毒尚且不食子,可你的心肠比老虎狠毒,比石头冷硬!”
俪珠偏头:“你当时早就打算换一个更好掌控的皇帝,要不然你又怎么会扶持万岁登基?”
“董鄂氏!俪宸贵妃!”
太皇太后捣枕捶床:“你们以为哀家双腿瘫了,你们就可以对哀家不敬,随意给哀家泼脏水了吗?”
俪珠嗤笑:“不然呢?”
宁悫太妃直言不讳:“太皇太后娘娘,我想您误会了,我从没有敬重过您,我敬重的只是您身上的权势而已,如今您已经无权无势,还有什么值得我敬重的?”
太皇太后哀天叫地:“你们这是欺天之举!你们昧了良心,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仁宪太后双眼虚眯:“您曾经说过,宫里不留无用之人,您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又有什么资格继续高高在上的教训我们?”
太皇太后眼中含着三分心痛与七分愤恨:“悦珞儿,哀家不只是大清的太皇太后,更是你嫡亲的祖姑母,自问这些年来对你不薄,没想到哀家刚一失势,最先对哀家露出獠牙的人居然是你!”
“随您怎么说,我并不在意。”
仁宪太后面上露出一抹轻飘飘的讥笑之色,随即起身,定定道:“您只需要知道,这一局您已经输了,这就够了。”
淑惠太妃和宁悫太妃紧随其后,不顾太皇太后的咒骂之言,三人带着一群宫女太监直接下了高台,从后殿离去了。
下方被这些变故震得还未回过神来的大臣与命妇,连忙稀稀落落地行礼恭送仁宪太后和两位太妃。
随着她们的提前离席,硝烟却并未落下帷幕。
太皇太后仰天长叹:“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遭虾戏!哀家这一生夕惕若厉,如履薄冰,勤勤恳恳,谨言慎行,最终竟然落得了这个下场!真是苍天无眼,令忠贞君子失势,让奸佞小人得势!”
“若真是一只盘山猛虎,到了平原之上也不会被犬豸欺负,若真是一条覆海神龙,即使到了浅滩,也不会被鱼虾戏弄。”
俪珠丝毫不给面子,直接冷笑出声:“只有那些纸虎纸龙,才会外强中干,一触即溃!平时惯会逞些口舌之利,关键时刻却毫无用处,除了怨天尤人,什么都办不到。”
太皇太后怒气勃发:“俪宸贵妃,哀家又没说你,你何必对号入座?”
俪珠挑眉:“本宫也没有说你啊!你怎么直接就跳出来了?”
太皇太后气的肝疼:“你真是无法无天!你以为天底下真没人能治得住你?”
“每次都只会老生常谈,你能不能换一点新的话术!本宫耳朵都起茧子了,你怎么还是说不腻?”
俪珠言语之间毫不留情:“能不能有人治得住本宫,是你该操心的事吗?你还是好好想想日后你身为半个废人,在宫中该如何立足吧!”
太皇太后厉声诅咒:“你仗着玄烨宠爱,肆无忌惮地胡作非为,骄奢淫逸,无所不用其极!你迟早会遭报应!”
“会不会遭报应,那是以后的事,至少如今本宫很舒坦!”
俪珠大笑不止:“听说你宫里也有一颗极品东珠,你甚至都不舍得做成首饰。你说说你,都这么大的年纪了,还不知道享受,你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你呀,有空就与本宫多学学,免得将来入了土,却剩下万千遗憾没能完成,岂不可悲可叹?”
“你对哀家不恭不敬也就罢了,你还奢靡无度,违背祖宗规矩,丝毫不将天下万民放在眼中,你可知道,你今日为了一己私欲,大肆铺张浪费,来日会给朝廷增添多少负担?”
太皇太后准备以大义压人:“何况玄烨登基虽久,可天下也只是刚刚安定,国库并不丰裕,你身为玄烨最宠爱的贵妃,不说带头勤俭节约,为后宫女子做个表率,你甚至故意挥金如土,穷奢极欲,像你这样随意挥霍,朝廷迟早要被你坐吃山空!”
俪珠完全不吃这一套:“如今国库再怎么不丰,也总比太宗皇帝当年打天下的时候要强出许多吧?”
“强出再多也经不起你这么消耗!前些日子,你里光是一天之内所用的红罗炭就达到了几千上万斤之数,旁人宫中一两年都用不了这么多的炭!还有,你宫里吃的用的甚至比玄烨宫里还要胜出许多,每月你宫里消耗的银子跟开闸泄洪似的,东西六宫加起来都难以比拟!”
太皇太后细细数来,越说越气愤:“还有你身上的衣服,不是蜀绣就是云锦,甚至是寸尺寸金的缂丝!到了如今,你更不满足,连你鞋子都用蜀锦织成,还镶着东珠!你这个妖女,你难道非要将大清祸害到国库亏空的地步你才罢休吗?!”
“本宫消耗的红萝炭是多,但作为皇室之中的主子,莫非连一点炭都用不起吗?叫外面的臣民们见了,岂不是要贻笑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