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将竹耙子扔在地上招呼任嫂子道:“嫂子——稀客!——快,屋里坐,屋里坐!”
任嫂跨进屋门就奉承刘嫂道:“石匠家祖坟埋得好啊!”
“嫂子,”刘嫂笑盈盈地道,“你说到哪去啦!”
“妹子,你就别装啦,”任嫂泛笑道,“我消息灵通得很——你家淑香在乡上当干部啦!”
“嫂子,你消息真是灵通,”刘嫂喜滋滋地道,“昨天下午的事,今天早上就知道啦!”
……
且说,刘淑香在乡上的工作不仅是王必成的工作助手,而且还要负责乡上的一般的诸如收发文件之类的打杂工作。这天,该下班的时候,刘淑香还在整理办公桌上零乱的报纸和文件时,王毕成已拿着碗筷来到门前敲着下饭碗唤了声:“淑香!”
刘淑香抬头目视着王必成笑着道:“王书记,你先去,我一会就来!”
王毕成在饭堂的售饭窗口,对炊事员道:“两份回锅肉,两份素菜,八两米饭。”
王毕成刚把买来的饭菜端上桌,刘淑香进门来了。王毕成唤刘淑香道“刘淑香同志!”
刘淑香闻声扭头看去,王毕成手指着桌上的饭菜,刘淑香歉意地一笑,朝饭桌走去后道:“王书记真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王毕成批评刘淑香道,“你我是同志——要相互关心——互助友爱嘛。”
刘淑香落座刚端起碗,王毕成夹起几片肉放在刘淑香碗里道:“这是你最爱吃的回锅肉,多吃点。”
垂着头的刘淑香羞涩地瞥了王毕成一眼。
王毕成四下瞧了瞧对刘淑香道,“给你透露个消息……”
刘淑香抬头注视着王毕成时,王毕成故作神秘地四处看了看后道:“乐爱国被工厂开除啦!”
刘淑香狐疑地连忙问:“为啥?”
王书记故作惋惜地道:“他出生在地主家庭——而且母亲还在劳改!”
刘淑香为乐爱国争辩道:“乐爱国愤恨自己的出生,憎恨自己的母亲——是可以教育的好青年啊!”
“淑香同志,”张书记语重心长地道,“你是干部要具有分辨是非的能力——站稳自己的立场是头等大事——可不能报以怜悯——被假象迷惑!”
……
今夜是刘淑香的失眠之夜,她住地屋子是阁楼,躺在床上从窗户就能看到满天的繁星和穿行的月亮……
然而,刘淑香却没有欣赏美好夜景的心情……
刘石匠和乐爱国各自背着自己的被卷回家来了。刘嫂迎上丈夫和爱国,惊疑地问:“今天是啥日子,你师徒俩咋就回家啦?”
“唠叨啥呀,”刘石匠怨气地道,“我想在哪干,就在哪干——回家不行吗?!”
“回家就回家——发啥气呀,”刘嫂泛笑道,“你不是常说‘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吗?”
……
——乐爱国和自己的大伯又重拾旧业——乐爱国背着石匠工具,跟在大伯身后又开始了四处走村窜巷的生涯……
乐爱国回家后,虽然每天为生活奔波,但是他没有放弃自己对雕刻工艺的痴迷。一天,师徒俩在晚间休息的时候,乐爱国在雕刻版画时,刘石匠推心置腹地道:“别瞎琢磨啦——你那版画、木雕换不来钱——听大伯的——干好了石匠活,这辈子到哪都有饭吃!”
乐爱国没有回答大伯的话,仍然埋头雕刻着版画。
“你呀,”刘石匠叹气道,“跟你妈一个脾气!”
“大伯,别提我妈,”乐爱国忿忿地道,“我恨她!”
“娃呀,”刘石匠叹息道,“大伯知道你心里苦!”
……
刘淑香因为出生在农村的普通家庭,从没有想到自己也能当上干部,因而从从当上干部的那天起,她几乎都是在亢奋中度过。为了能安心地住在乡上工作,今天她特意回家拿自己的换洗衣服。刘嫂见女儿回家来了,连忙丢下宰猪草的活,笑盈盈地迎上女儿道:“回来啦!”
刘淑香唤了声母亲问,“妈,不是说我爹、爱国都回家啦——他们去哪啦?”
“劳动人家能去哪?”刘嫂笑呵呵回答,“到处揽活挣钱呗!”
“妈,你忙,”刘淑香道,“我去屋寻几件换洗衣服。”
刘淑香在自己住屋的木箱里翻出衣物,打包收拾好后,在拉开抽屉时看见了乐爱国给自己雕刻的那尊像。倏然间对乐爱国不舍的心情油然而生,她拿起雕像,紧贴在胸前后眼眶盈满了泪水……
“吱”地一声房门开了,母亲出现在了门前。刘淑香在拭眼泪时,母亲微笑着道:“在想你哥!”
刘淑香一脸无赖地对母亲道,“妈,给你说个事。”
“瞧你认真 样,”刘嫂依然微笑着问,“啥事呀?”
“爱国哥再不能再住我家了,”刘淑香道,“我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