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爱国随同刘石匠一家即刘石匠的妻子刘嫂和刘石匠的女儿刘淑香,回到刘石匠家已是傍晚。回到家的刘嫂在厨房忙着做饭时,乐爱国默默地站在屋门外的角落流泪神伤。坐在廊道条石凳上,吸着叶子烟的刘石匠唤乐爱国道:“爱国过来,大伯有话对你说。”
乐爱国走到刘石匠身边,刘石匠挪了挪屁股,对乐爱国道:“坐!”乐爱国在刘石匠身边坐下后,刘石匠道:“孩子,你妈是好人,听你妈的话——好好活着!”
乐爱国愈加伤心了,泪流不断时,刘淑香拿着玉米馍从厨房出来,递给乐爱国道:“妈给你的。”
乐爱国泪流满面地道:“我吃不下。”
……
次日一早,乐爱国牵着牛去山坡放牛时,刚出村一群小孩就追着乐爱国,便齐声唤道:
“乐爱国——狗崽子!”
“狗崽子——乐爱国!”
……
在这群孩子中领头的名叫赖永福,父亲赖世昌是入赘到任家坝来的。母亲生下赖永福后得了“产后寒”,赖永福还没满月母亲就去世了。赖世昌一手一脚全靠租地种田把儿子拉扯至今。赖永福因为没有母亲,赖世昌对他疼爱不已,到七八岁时,赖永福因为长得高大,是村里孩子们的“大王头”。
乐爱国对同龄孩子的责骂声不敢有任何应声,只好拉起牛直往前行。然而,这些孩子仍然紧随其后,一个劲地嚷叫:
“乐爱国——狗崽子!狗崽子——乐爱国!”
……
孩子们的嚷闹越来越上劲时,二嫂从丝瓜菜地猛然冲了出来,呵斥孩子们道:“你们想干啥——欺负人呀!”
小孩子一窝蜂地散去后,乐爱国感激地呼喊着:“姑婆……”一头扑在二嫂怀里。
二嫂眼眶盈满眼泪,搂着乐爱国道:“孩子你委屈,委屈呀!……”
二嫂的年龄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在家族排行里,是村里的长辈。二嫂嫁到任家坝不久,1930年霍乱流行,乐宅的女佣任幺嫂患病而亡后,乐老太爷见二嫂做事手脚麻利,就叫二嫂来乐宅顶替任幺嫂做了女佣直至解放。。1935年任家坝闹红军,二嫂的丈夫任大牛,参加了村农会组织的运输队,替红军运送粮食和弹药,儿子牛娃参加了红军,做了乡苏维埃政府的晓通讯员。1936年2月,任大牛父子随红军离开任家坝后,乐老太爷见二嫂无牵无挂,就对二嫂明确表态,叫二嫂再不要嫁人,下半辈子就有乐家养你。当年小姐乐钰慧生下儿子乐爱国后,二嫂就负责乐爱国的吃喝拉撒,直至前几日乐钰慧被农会民兵带走,乐爱国去了刘石匠家后,二嫂才离开乐宅。
乐爱国在刘石匠家住下后,夫妻俩对乐爱国都偏爱尤加,就是女儿刘淑香也格外喜爱乐爱国。家里打牙祭——吃肉,刘淑香首先要给乐爱国夹两片肉放在乐爱国碗里,同时,旁边的刘嫂也要叮嘱乐爱国道:“多吃点,吃得饱饱的。”
乐爱国原本学习成绩很好,如果单凭升学的考试成绩,乐爱国升学是坛子里捉乌龟的事。可是,学校张榜公布升学名单的时候,却没有乐爱国的名字。乐爱国去询问班主任老师,得知自己不能升学的原因,母亲是在押犯人。乐爱国因为不能升学,心里憋满了对母亲的怨恨。他回到石匠家,从自己住屋的抽屉,翻出母亲留给她的那枚母亲身着红军军装的木雕像,恨恨地瞪了一眼扔在了地上。刘石匠走进屋,从地上拾起的雕像,放在桌上,抑郁地对乐爱国道:“孩子,天干饿不死手艺人,以后就跟着大伯好好学石匠手艺。”
自此以后,乐爱国就背着背篓,跟着大伯踏上了走村串巷闯荡生活的旅程……
乐爱国虽然只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但是他聪明好学,且禀赋有父亲的遗传基因,对木刻和版画情有独钟。
一天,乐爱国随同刘石匠外出干活回到家后,他就迫不及待地去了自己住的屋子,参照放牛娃骑在牛背上横吹竹笛的画本,雕刻起木刻画来……
只有十一二岁的刘淑香进屋来唤乐爱国道:“爱国哥,你在刻啥呀?”
乐爱国厌恶地驱逐刘淑香道:“去、去、去!”
传来刘嫂的声音:“淑香,别影响你哥!”
刘淑香白了乐爱国一眼……
时间来到春耕季节,刘石匠在驱牛犁田时,乐爱国打着赤脚下田来到刘石匠身边,唤刘石匠道:“大伯,你去抽烟——我来!”说着从刘石匠手里接过犁具的手柄,挥鞭驱使着牛犁起田来……
刘石匠刚上了田埂,便传来喊声:“石匠大哥,余家湾余长富的父亲死啦,带信来请你去打墓碑!”
“知道啦!”刘石匠回答,“水清兄弟——谢谢你!”
……
刘石匠、乐爱国赶到余长富家已近傍晚,按照农村丧家的习俗,被请来的端公道士,一边在敲打祭祀的器皿,一边在长声吆吆的念着听不明白的道家咒语……
刘石匠、乐爱国师徒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