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沂尔出图书馆的时候翻了个白眼,贺楮跟在她身后闷闷地笑。
她的手机上收到了美团优选的信息,提示她昨天买的菜到了。
她这才想起昨天她看到他有厨房,打算亲手烧菜来表达一下感谢来着。毕竟贵的礼物她送不起,价位一般的,恐怕这用一千一条GF牌子浴巾的大少爷也不会想要。
现在才觉得自己的行为越界了,太自然了。
可是寝室里不允许使用小电锅,菜买来很难退掉了,将近三十呢。
夏沂尔真想给昨天脑子进水的自己赏一耳光醒醒脑。
她转身。
抬着七八本书的贺楮在后头不紧不慢地走,宽松的黑白撞色连帽外套都遮不住他瘦削锋利的线条,整个人气质松弛且干净,仿佛书籍的重量不存在,在稀疏人群中过分扎眼。
见她转身,他扫来一眼,眼尾还漾着点儿没褪去的笑意,鸭舌帽下的发散漫地支棱着。
他身上有她没有的、不经意的朝气,松弛的氧气感连带着慢慢地润透了她。
就这舒缓的一眼,她忽然就一切浓烈的负面情绪好像都不怎么重要了。
——虽然她知道只是暂时的。
可哪怕只是暂时的,也能让她缓过来了。
灭顶的窒息感如退潮般从她身上层层剥离,夏沂尔深呼吸几口气。
自提点就在前面,她脚步一停,抬手在眉骨处用手搭个小凉棚遮光:“贺楮,你等我一下。”
他无谓地点了点头,纯白纯棉T恤袖口折起几折,冷白的手臂抵着书,青筋蜿蜒浮现,肌肉鼓起恰到好处的弧度,既不贲张,又不纤弱。
看起来,也并不真的一点儿不费力。
夏沂尔加快了步伐,从自提点提了满满一袋的菜出来,走到贺楮面前时,才觉得有点窘迫。
“……这个,我想借一下你的厨房。”夏沂尔磕巴了一声,“我、我做菜很好吃的,你要不试试?”
他的眼神淡淡扫过她勒红的指,眉梢一挑:“这么重啊。”
夏沂尔的脸有点烧:“还行吧。就刚好,刚好两人份。”
她的重音不自觉地就踩在“两个人”上,矛盾的心绪层层浮现:既怕被拒绝,又希望干脆利落,省得走到了才发现她自作多情太不客气,那样会很难堪。
“夏沂尔。”他连名带姓喊她的时候,她总觉得没人能比他喊的更好听。
夏沂尔下意识挺直了背:“在在在。”
“我的厨房很小。”他意有所指,却并没拒绝。
直到夏沂尔看到他的厨房饭桌时,才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厨房一共三平米,绿白风格,围成U型的台面被收拾得亮到反光。玻璃柜里整整齐齐地摞着罐装袋装茶饮、零食、干货,碗一只只瓷白干净,码得齐整。洗碗机内嵌在台面下,小冰箱蹲在调料栏旁。
如此狭小的空间里还有一张跟台面一样高的桌子,一个人坐下尚有余裕,两个人就要肩膀挨着肩膀了。
煮丸子的时候夏沂尔就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好在没出大问题。她习惯性地用汤勺舀一口想喝,在距离唇角一厘米处被热气糊了满脸,这才眨着雾蒙蒙的睫毛想,这是别人的汤勺。
她把三盘菜摆在条桌上,给他盛了一碗晶莹饱满的饭,白瓷般的筷子摆在碗沿。
自己则是用上了一次性筷子和碗,毕竟没打算来第二遍。
夏沂尔转头想要招呼贺楮吃饭,却发现他立在门口,懒洋洋地倚着门不知多久了。
大抵是把她所有的动作都看了去。
夏沂尔错开视线,小声地让他进来吃饭,阳光把她的耳垂照得白皙到几乎透明,连纤细的血管都能看得见。
厨房太逼仄,香味弥漫,她处处受限制,心底的不妥当感愈发浓重。
也许是她对他太过了解,在相处时失了分寸,处处都把他当熟稔无比的朋友对待。
贺楮倒是没在意这么多,似乎也不觉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有什么不妥。
三道菜中都放上公筷公勺,夏沂尔把白米饭戳出一个个小小的洞,声音浮在空气中有点轻:“……贺楮。”
贺楮很自觉地把椅子再往外挪了几寸。
他吃饭的动作很斯文,吃到对胃口的菜时也只是加快了速度,几乎听不到任何咀嚼的声音。
周边的空气流通了不少,夏沂尔食不知味地勺起一勺,总觉得自己很不识好歹。
可她再识好歹一点,就真的要负债了。
夏沂尔说:“贺楮。”
贺楮的手一顿:“夏同学,再挪我就要出去了。”
夏沂尔:“不是这个事情。”
她垂眼,耳边的碎发凌乱地飘在空气中,掩住了她的眼神:“我能不能……”
对于一个觉得社交极度内耗的人而言,主动请求他人,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