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椿的虎头帮走后,邬落棠原地默了片刻,陡然回头对邱致道:“让黄里正催促村民收整速度要快,财物不要尽带,保命要紧,不然会有大麻烦。”
她这话说下,邱致便知有其他变故,当下不敢耽搁,转身去寻黄里正了。
好在黄里正是个知道轻重的,把利害关系对村民宣讲清楚,约莫着也就两刻钟不到,塘里村的村民们便携老抱幼闹闹哄哄地往村口走去。
可纵然这样,还是未来得及。
先是禹东山方向起了很大的烟尘,再又是禹西山影影绰绰有刀兵擦地之音。
邬落棠亮开嗓门大声说道:“里正带村民先走,径入城门,邬寨兄弟们随我断后!”
这般说着她便提起剑来,迎着山野间已经现出轮廓的南晏军队,面无丝毫惧色的准备攘战。
可她身后站着的邬寨兄弟统共也才区区数十人,又能护得住几人?
两侧山野之间南晏先行兵呼号着冲下山来,不论老弱,几乎见人则砍杀,往城里逃难的不止塘里村,亦还有许多乡郊百姓,此时皆四散奔逃,有很多孩童与爷娘跑散,只一脸恐惧地站在地上等着南晏兵士毫不留情挥砍下来的刀刃及身。
这一切发生只是在很短的时间,短到禹阳城的守城兵尚不及反应,只怪诞地看着突然跑向城里的众多百姓,待守城兵看到后面的情形欲要关起城门时,已然来不及了。
单是往城门内涌入的百姓络绎不绝,阻碍了守城兵关城门的时机,城楼上的守城副将情急之下,命兵士射杀所有靠近禹阳城城门之人,不论是否为无辜百姓。
就在兵士们持弓欲射之时,被急赶而来的禹阳城将军宋旷制止了。
宋旷喊道:“谁敢射杀无辜百姓,我便拿谁是问!”
便是这般一犹豫,已有小股南晏兵士入了城。
邬寨众人顾不得许多,便只将塘里村的村民围守住,一路向着城门内退去,而此时城里也已然乱起套来。
南晏军队不知人数几何,却来势汹汹,宋旷率守城兵去楼下截杀先期进城的那一小股南晏兵士,又派出两队迎后面的百姓入城。
作为一个守城将领,宋旷的应对不可谓不合格,他并未因惧怕而强关城门令城外惊慌失措的百姓丧命于守城兵弓箭之下,也并未弃无辜百姓于不顾。
待城外百姓尽数进入城门,南晏先驱的小股兵士也已被斩杀殆尽。他命兵士拉起城门,拒敌入城。
城门缓缓被拉起时,方才拼命逃入城内的百姓面上的惶乱才稍稍平缓些。
塘里村的村民在里正的带领下纷纷到邬落棠面前道谢,赫连灿亦长松口气道:“终于是进了城,这回便安生了。”
邬落棠却不这样以为,她问赫连灿:“自入了城,可见到虎头帮的人?”
赫连灿摇头:“倒是未见到,不过禹阳城虽不大,藏一个虎头帮也是容易。”
邬落棠摇头道:“他们未必还在禹阳城。”
她转头对里正道:“你若信我,就让村民不要停下,一同去后城门,或许有机会逃出禹阳城。”
黄里正有些懵,不解问道:“莫非在这禹阳城里还不安全?”
这话正说着时,突然便听得身后城门方向一声巨响,邬落棠回头时,正看见那巨大的城门不知怎的竟断了绳索轰然坠落于地面之上。
邬落棠来不及看城门外此时境况,当即道:“快,咱们向禹阳城后门走。”
说话这当口,那守城将军宋旷已然上马挑枪率人城门外迎战去了。
众百姓纷乱无依,都似无头苍蝇般,有的往城里涌去,有的原地看到民宅便敲门躲藏进去,他们或许还指望着守城兵将们能将外敌拒之门外。
黄里正招呼着塘里村的村民紧跟着邬寨领路的兄弟们,一行人紧赶慢赶着向后城门而去。
好在因地势之便,这些入侵的南晏兵士都围拢着正门而攻,后门反倒尚是安全的。
禹阳城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城里街道的百姓拥挤奔逃,一片乱哄哄。往素半个多时辰就能走到的后城门,今日硬是用了快一个时辰才将将看到后城门的影子。
后城门大开着并未闭阖,城门上只寥寥几十个兵差把守,余下的应是已尽去前城门处迎敌。
邬落棠心中稍微松下一口气,扬手示意着黄里正带着村民们尽快出城,只要出了这禹阳城,好歹便算是得了一时的安全。
两国之间攻城掠地素来以城池为依凭,既可以攻下禹阳城,便会部署待援,才好往后步步为营。
可正在这时,随着轰隆一声,原本被拉起的城门突然缓缓下放,似是要彻底落下。
邬落棠正自诧异,便听得耳边邱致的声音大声道:“寨主快看,那不是禹阳城的兵差。”
邬落棠抬头时,便看到城楼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身着南晏兵服的兵士,他们出手快而狠,将原本驻守于上的兵差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