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川行的葬礼走的很简单,都是沈戾在打理,他们没有通知任何人,身边的朋友们该来的还是都来了。
温陌竟然也见到了久违了的魏一茹,她一身黑裙,早没了之前的精致,脸上却无端柔和了起来。
温陌恍然,走到今天,好像以前特别在意的事情再想起,都变得十分小儿科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走钢索走的胆颤,突然脚下一空,坠入棉花。
她不知道是否所有人的人生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过去夜不能寐的,哽咽说不出口的,皆一个眼神释怀。
温陌和魏一茹对望了两秒,最后是魏一茹先收回了目光,行礼叩首过后也不多待。
温陌去送客。
接她的是一辆低调的黑色奔驰,温陌接管许柏人家业,给她的钱足够她买一辆好百倍千倍的车。
她好像也看出了温陌的心思,解释了 一句,“不过是个代步的工具。”
温陌收回目光,扭过头看向一旁翠绿的矮丛,“谢谢你来。”
谢谢二字让魏一茹愣了半响,走之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犹豫许久,还是说出了那句话,“开阳这孩子其实不坏,如果以后碰上他,请你高抬贵手。”
温陌还没答这话,她已经上了车,好像知道自己只能说,不能去要答案。
奔驰开走后,沈戾在身后轻轻唤她,她便走回他身边,任由他牵住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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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暮,叶间漏过疏疏的风,南城久违得下了雨,像春雨一般细密如织,扫去了一点暑气。
四面都是玻璃的通透别墅里,静如死灰,没有一点声音,玻璃上似针孔大小的水汽慢慢密布,汇聚,外头的景色也就瞧不真切了。
陆以宸燥郁难耐,终于忍不住了,酒瓶砸在玻璃上,玻璃没半点损伤,酒瓶碎裂,霹雳吧啦散在瓷砖上。
碎片折射灯光四面八方往眼里汇聚。
费晚儿正下楼,步履有些蹒跚,见着这一幕,鼻腔里哼出一声,“温陌舅舅间接死你手里,今晚怕是要睡不着了吧?”
陆以宸眯眼朝她看去,“你知道的倒挺多。”
费晚儿没答这话,径直走到餐厅,保姆做了饭就离开了,一桌菜还一口未动,她举筷夹了一块鱼肉送进嘴里,已经凉了,有些腥。
放下筷子,这才又开口,“也是,你亏心事做多了,睡得着才怪。”
她有意戳他肺管子,“你欠温陌的下下辈子都还不清,这辈子早点死,下辈子也别投胎做人了,你不配。”
闻言,他大笑出声,朝她迈步而去,他没穿鞋,脚下那些细小的碎片扎进肉里好似未觉,只剩一些斑驳血迹沾染了地砖,形成一道明确的路线。
费晚儿意识到他身上散发的危险气息无动于衷,昂着下巴,冷眼看去。
下一秒,他伸手捏住她的脸狠狠带向自己,“你这张嘴太会说这些优美动听的话,做别的事情太可惜了。”
手边盛这果汁的玻璃杯在他手边碎了,明黄的橘子汁顺着桌角淌下,费晚儿眼睁睁看着他捻起一块大小好入口的碎片凑近她嘴角,
她倏地瞪大了双眼,恐惧,慌张,又裹挟了半分认命的颓然,冰凉触感贴上嘴角,像冬天陡然从树上掉下的雪块,最后,她颤抖着闭上了眼。
陆以宸没真的让她含进嘴里,但对她的反应感到兴奋,好好欣赏了一番,笑意放大,猛地将女人的脸甩向一边。
声音温吞,“你倒是明白,男人要杀你,你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闻言,费晚儿双目睁开,将他此时的狂悖,轻挑,病态,全部收进眼底。
他说:“但你不如她聪明,记住了,凡是先掂量自己,承受不住就不要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说完撇下她径直上楼。
温川行去世的消息是许开阳下午带来的,他还问了一个什么问题来着?
“温川行当年的案子究竟有没有隐情?”
弱智问题,他压根没答,有没有隐情这样的问题直接去问警察不是更好。
二楼没开灯,双目适应了黑暗之后,他睁着眼看向天花板,黑暗包围着他,像是将他拖拽进了深渊。
费晚儿说对了,他睡不着,想去找酒,却根本动弹不了,无形的绳索困住了他的手脚,他没有挣扎,像个死物。
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他动了动,又过了一会,才爬起来,坐在床沿,侧耳静听,不知道是听窗外的声音还是楼下那位的动静。
然而,夜太阒静,雨收尽之后,山的荒芜,丛林的迷雾,都会让孤独放大千万分。
他终是动了动脚,起身朝外走。
脚底的刺痛现在才清晰传来,他皱了眉,按亮的开关,原来是碎玻璃嵌进肉里了,一颗颗伸手刮掉,血迹涌现,他连眼都未眨一下。
陆以宸下楼,餐桌上的饭菜没动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