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上《微观经济学》,前一节上课的老师还没讲完,来听课的同学就都在门口等着。
水清浅来的晚,见门口左右已经站满了人,她便在楼梯口人少的地方站下。
刚准备给旁边的人打招呼,发现是沈澄潭,还没等她开口,沈澄潭见是她,竟鼻子哼地一声抬腿走了,搞得她一头雾水。
想了一下,可能是因为昨天忘等他,不禁哑然失笑,还真是个小孩脾气。
正想着,有学生陆续从教室出来,知下课了,沈澄潭率先到了教室,仍旧在原来的座位上坐下,水清浅也在他旁边坐下,只是见他一言不发地上了一节课,比平时老实不少,想等过了这一阵也就好了就没理他。
中间课间休息,水清浅去完洗手间回来,见沈澄潭守在教室门口的垃圾桶前,正吞云吐雾得起劲,见水清浅走过来,挑衅地将烟气吐得深长悠远,还没来得及得意便咳嗽起来。
看得水清浅十分生气,顺手将他手里的烟拿起直接丢掉,说了句:“你不要命了。”
沈澄潭看了她一眼,幽怨地说:“不要你管”,完了竟又点了支继续。
水清浅见他赌气,笑着劝道:“你不是戒烟了,还说苏荷无志之人常立志呢。”
沈澄潭自顾怄气,吐了个烟圈,心酸不满地道:“在你眼里,我当然是没志向的,哪像人家理科高材生,又有志向,又会迷惑人。”
水清浅原怕抽烟伤身劝他,现见他不仅不理会,还话里有话拉扯上不相干的人,且说得这么不着调,不由地也生气了,心一横冷笑道:“是了,人家是有志向,心思都用在正事上,不像咱们文科生只会巧言令色,瞎歪派。”
“你!”沈澄潭听水清浅帮着生人说话,明里暗里褒扬别人,贬损自己,却无力辩白。
又想起平日上杆子凑近她,她不是这借口就是那托辞地甩掉自己,而别人一叫她抬脚就跟走了,可知自己是白费了许多心。
这样想着顿觉没意思极了,却又说不出什么来,索性丢下她,不再想往日那三千烦恼事,兀自抽烟去了。
水清浅见劝他不住,回到座位上,也有说不出的委屈,泪直在眼睛里打转。
暗想自己和他到底怎么啦,亲近不得,远离不是,一颗心要怎么摆才可以不让他失意,不使自己为难,这样想着竟没忍住,红了眼圈。
沈澄潭回到座位上,见她将胳膊支起,扭向一边偷偷洒泪,知道是自己心急,说了不该说的话,可是又想着她刚才的话太尖刻,就不愿回转她,只在座位上长吁短叹,两人默默无言上了一上午课。
下了课,沈澄潭想着素日她从不单独跟他一起吃饭,就一言不发匆匆拿了书包走了。
水清浅看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不觉就怔住了。
尚青云赶上来,顺着她目光看过去隐约可见沈澄潭的身影,又想到早上两人的情形,心内便明白了大半。
只是这两个人,一个欲言又止,一个声东击西,旁人就是想劝也不知从何入手,见她眼圈红红的,怜惜地道:“一起吃饭去。”
“苏荷呢?”水清浅问尚青云,“华轩校外实习去了,她怎么没跟你一起?”
尚青云笑说:“刚澄潭叫她出去吃,问我去不去,我说不想去,就让他俩出去吃了。”说完试探地问:“澄潭脸色不好,他怎么了?”
水清浅神情一暗,低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快去吃饭吧。”说完和尚青云去了二食堂各自吃了碗面回宿舍了。
到宿舍,尚青云见她郁郁寡欢,只问她:“清浅,你没事吧?”
水清浅掩住忧思道:“没事,我先睡会,一会上课别忘叫上我。”
便洗了把脸,爬上床,放下帘子,躺着却睡不着,脑海中浮现出沈澄潭黯然神伤抽烟的样子。
不由地枕上落泪,她何尝愿意他寂寥难过,只是对他热切的目光,执着的等待,甜蜜的眷恋,若全盘接受,会辜负一位父亲对儿子的殷切期盼;况常言道福祸相依,此般美好终究是朝露不得长久。
所以,如果结局注定是悲剧,又何必开始,白白割伤自己,也刺痛别人。
可怜他不知,与人侃侃而谈款款同行的她,每每对他的邀请落荒而逃,绝不是厌弃他,恰恰是怕靠得太近会一起跌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于她而言,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默默注视他,或是最好的守护,这样想着就打定主意,今后不再主动搅扰沈澄潭。
那沈澄潭心情低落地吃完饭,到超市买了零食,便回了宿舍。
躺在床上,想想往日她百般有意疏远自己,今日却毫不避讳夸耀别人。
常言道“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她若是心内有半点情愫,何能冷面寒语至此!
又觉得自己可笑,时常被人家不当真的只言片语撩拨得魂不守舍,原来一切不过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