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母亲韩梅默默等水清浅打完电话,先是询问沈澄潭的病情,得知他已经退烧,遂放心不少。
虽对沈澄潭病情的忧虑减轻不少,却按下葫芦浮起地对他只言片语里的弦外之音新增一段愁绪。
那韩梅虽时常因女儿不肯照她预定的模式学习生活而屡屡抱怨,心里却从未否认过女儿的优秀。
她深知清浅虽无云想衣裳花想容的外貌,却也生得眉清目秀出尘脱俗;虽不深谙琴棋书画歌舞音律,却算是读书颇多;虽胸无大志不愿居庙堂之高,却酷爱典籍颇有皓首穷经之志,且人心又软,脾气性情也温和,所以自初中以来倾慕者绵延不绝。
只是彼时的清浅一则心智尚浅,二则身处高考竞争异常激烈,所以专心学习无暇顾及其他,倒让她十分省心。
如今清浅已经步入大学,处在人生最浪漫的阶段,情感之事在所难免。
韩梅一向心高气盛,却唯独在女儿选择对象这件事上不愿攀高枝,只期掌上明珠能找个平凡人家踏实善良的孩子共度和美一生。
而今,从女儿对沈澄潭的介绍,以及平日里对苏荷家境无意的描述,她不难猜测这小伙子家境优渥。
刚才他一番看似宽慰人的话,隐约中流露出对清浅的欣赏之意,女儿眼下虽对沈澄潭仅是同窗之谊,只是两人均酷爱古代典籍,在年轻人中已不甚多见,难保不会因曲高和寡互生情愫,倘若如此她就太过揪心了。
只是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儿,向来吃软不吃硬,若是强制要求她不做什么反而会适得其反,不如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感化她,且不能太过刻意,显然今日不能贸然启发,须得另选时间再若无其事地敲打她。
水清浅见母亲问完沈澄潭的病情陷入沉思,以为自己刚才的一通电话说得不够完备惹她在心内评判。
要知道自从家里装上电话,她每次与人联系,若她母亲在旁边,必是一字不落地细细听了,等她挂断电话后逐句点评更正以期下次通话能够有所长进。
清浅向来对她母亲的电话考核视若罔闻。在她眼里,日常言语原本就该任情而为,不必咬文嚼字过于拘束,又不是为文作诗,何况真正的好诗,多半不受句式的约束。
只是今日与往常不同,毕竟沈澄潭生病多少与自己有关,若不能清楚表达内心的愧疚,她会过意不去的,忙主动询问母亲刚才说的是不是不够明白。
韩梅见清浅一反往常,越发觉得自己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此时不便开导,于是敷衍地说没有不当之处。
水清浅听闻母亲满意,认定自己恰当好处地对沈澄潭表达了歉意,心内好受了许多,腻歪歪地挪到母亲身旁,搂住她脖子正欲撒娇。
韩梅原心内有事且清浅已到家一周有多,每日不过吃喝玩乐,刚开始念她半年不在身边不忍心数落,现见她只一味不知料理事务,便收起温情开始批判,不外乎是老生常谈的事:不爱收拾房子,不常锻炼身体,不走亲访友,诸如此类。
正训着,清浅父亲水亦坚回家了,见此笑着打趣娘俩道:“你们还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连见三日悔不当初呀!”
听得清浅把嘴一撅,不服气地说:“我妈才不会厌烦我!”她母亲起身点点她的脑袋笑着说道:“那倒未必。”
说完往厨房走去,气得水清浅追在她身后要讨个说法,却被她父亲拉住。
水清浅眼巴巴地向老爸请求支援,却听得她父亲说:“除去访亲问友强人所难外,其他还真是你要改进的。”
水清浅被父母强行了喂了一把狗粮,略有不满外更多的是羡慕。
在她眼里,父母可以用相敬如宾来形容,长这么大,她只见父母红过一次脸。
那次,母亲吃饭时不知为何事气得将筷子扔了,父亲看了一眼后,快速地筷子扔出,一向力大无比的父亲,筷子扔得还没有母亲的远,她父亲非但没有觉得尴尬,却脸上笑开花地对母亲说道:“还是你厉害,好好,我服输。”
水清浅的母亲原本还再生气,却被父亲这出其不意玩游戏的道歉方式轻易化解。
母亲自然地起身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于此同时,父亲默默将丢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洗净放回筷笼,笑意盈盈地接过母亲递来的筷子,一触即发的狂风暴雨就这样消散为晴空万里。
从此,母亲和父亲举案齐眉,好像忘记了还有吵架这种交流方式,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没有矛盾和摩擦,只是一旦有了分歧,两个人就约定成俗静坐下来,一个细细讲述原因经过,另一个心平气和地分析利弊,再有商有量地作出决定。
难以达成一致意见的,其中一个会自动让步,通常是父亲,但是有时候也会是母亲,且每每这种让步出现后,另一方会倍加珍惜。
所以一次次的攻坚克难,两人的感情非但没有受到影响,反而日益加深,这对年轻时候不被看好的伴侣反而坚强地经受了岁月的洗礼,甜蜜如初。
在没有争执的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