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次日早晨,天色依旧昏沉,早就该跃出地平线的太阳,却被厚厚的云层遮掩,迟迟没有露头。
张留栓一大早被老婆叫起来,到山间去采药。
此时距离农忙还有些时日,他们两口子为了孩子的学费,不能像其他村民每天打牌聊天儿,东家长西家短。
好在这山中有不少野生的草药,如棠梨,金银花,肉苁蓉等等。
有句话说嵩阳山有三宝:紫参、黄精、马冬草。
若是运气好,能碰上其中任何一种都能卖个不错的价钱。
山里人起得早,又对地形十分熟悉。两口子互相搀扶互相拉扯,六点多就到了一处山峰的山顶。
这里常常能找到马灯草,希望今天也能有个好的收成。
正当两口子一边四下搜寻,一边时不时往药筐里放入一颗颗草药时,张刘栓突然愣怔了一下,随即往前跑出一段,来到一处土坡下。
这里躺着一个分不清年龄的人,只能从裸露的小臂上隆起的肌肉看出是个男性。
此人破衣烂衫,手上、胳膊上、腿上、胸前、腹部,反正只要是衣服遮蔽不了的地方,都布满大大小小的血口以及擦伤。
“桂花儿,桂花儿……”
“啥事儿啊?”
“这边有个人,还活着呢!”
张留栓的老婆叫李桂花,算是个中药世家,有些炮制中药的手艺,加上经常跟庙里的师父们学点中医,也算半个大夫。
村里有个头疼脑热的都喜欢找她看看,只要不是大病,她都能用一些中草药或偏方给治好,而且从来不收钱,在村中颇有地位。
听到丈夫呼喊,她赶忙跑了过来,简单查看一番后松了口气道:
“还好没啥大碍,只是又累又饿脱了力,身上又都是皮外伤,倒是这肋骨和右手应该是早早就伤了,还上着夹板和石膏呢,咋就一个人上山了?来,老张,药筐给我,你把人背上,先回咱家给他清理一下伤口上点长药。”
长(zhang)药其实就是能帮助伤口生长的药,跟云南的白药差不多,当地话都叫长药。
李朗看上去偏瘦,可毕竟身高有一米八,加上长期锻炼,肌肉结实,属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种,真实体重有一百六十多斤,就算这三天三夜消耗了点儿,也还有一百五十多斤。
可怜张留栓夫妇都是身材瘦小之人,若非自小在山中长大,走惯了山路,还真不好把李朗给弄回去。
饶是如此,在快到村口时,还是坚持不住了。由张留栓看着李朗,李桂花背着两口药筐,回村喊了几人帮忙,这才七手八脚好不容易将李朗带回家中。
李朗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了,他于凌晨大概4点多时辨认出一条狭小的山路,正是救援队救他们下山时走过的一条路。
随即以这条路为参照迅速确定了自己几人当初被困的那座山。
那座山朝北的阴面,是一堵几乎直上直下的悬崖,正是李朗的目的地之一。
焦磊口中那个丁一就是从那里摔下去的,后来焦磊却又不记得他了。
现在走遍嵩阳山脉都没有段暄的哪怕一丁点线索,只能寄希望于找出穿越的真相,从而找到段暄或者起码知道一点线索。
可是山里地形复杂,山也不可能是规则的圆形,绝不是说你围着这座山绕上半圈就可以到达另一面。
李朗绕了半天,这里一道沟,那里半面坡,加上三天来的极限劳累与失去希望的打击,使得他身心都到了极限,处于崩溃的边缘。
意识模糊地又爬上一座山后,彻底迷路,昏倒过去,滚落到一个土坡下。
此时他睁开眼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不太大的偏屋里墙上贴满了旧报纸和满墙的奖状,看不出墙的本来材质。
但能看见粗大的房梁和房顶镶嵌的一块玻璃天窗,典型的农村住宅。
中间一间堂屋,算是客厅。两边各一偏屋,当卧室用。
小院里应该还有东厢房和西厢房。此时堂屋也就是客厅里有不少人聚在一起聊天儿。
“这人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胳膊还打着石膏呢,吊在脖子上,身上还上着半扇夹板就自己跑到山上了,我仔细看了他身上衣服,特别看都挂烂了,其实可不赖哩!”
半扇?您这意思是拿我当猪肉卖呢?说这些话的是个女声,听上去40多岁年纪,能对李朗观察的如此细致入微,想必在村情报界也是举足轻重的大佬级人物!
“可不是!”
一个稍显年轻的女声附和道:“现在城里这些年轻人就好玩自驾游、骑行、探险啥的,你们没看新闻吗?前几天还有几个年轻人来探险,被困在山里好几天呢,出动了救援队才给救出来。这才过去两三天,又让李姐两口子救下一个!”
李朗在屋里听的老脸一红,心里说不好意思,那几个人里也有我(默默捂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