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大官庄的一道土坯墙边上,站着一老一少两人。年轻的十六七岁,年老的一脸苦相,说话时露着一排大白牙,原来沙沟的保长姬茂喜也被杜季伟“请”到了微山岛:“你这个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在枣庄找人教你学记账,你不学,在家里帮我打下手又不愿意,非得跑这边来参加游击队,你当打仗是遛着玩吗?”
小孩杠着头:“我就要参加飞虎队,看你天天低声下气那个样,我就生气。”
“你懂个屁,我愿意啊?姬庄一窝子本家,你娘,你弟都在那,躲也没地躲。我不低三下气地应付日本人,应付国民党,家里受了株连怎么办?我还没有高凤坡那么丧心病狂地坑害自己人,要是没有你们拖累着,我拿着枪去打鬼子都行,省得里外受气!”
“姬保长,我们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杜季伟笑着走了过来。“本来嘛!你和高凤坡又不是一路,我们也不会难为你,就是帮我们传传消息,必要的时候家里给我们提供个方便就行。姬庆銮这孩子挺好,但是他太小了,我准备把他送到山里去锻炼锻炼,等过两年再来队里,你看怎么样?”
“好啊,好啊!”姬庆銮兴奋地一蹦三尺高。
姬茂喜说道:“放家里确实也不安全,哪天鬼子看我不顺眼,外头还能留条根,送山里好,送山里好!”
杜季伟接着道:“六炉店的时大嫂,刘庙的刘桂清大姐都支持我们的工作,希望你在姬庄给铁道队安置个落脚的地方,还要保护她两家的安全,出了事我可要找你算账。”
姬茂喜点点头:“我明白,我和枣庄的黑木关系不错,他和高岗有矛盾,也是反对战争的。铁路上的事,他也能帮上忙。有什么任务,你让郝贞她们跟我说就行,姬庆銮也就拜托给您了。”
“既然这样,我今天就安排人把庆銮送山里去,你来岛上已经好几天了,一会给你找条船,赶紧去临城晃几圈,摆脱一下嫌疑,顺便趁没人的时候贴几张传单。”
姬茂喜连声答应着,独自一人离开了大官庄。
其他事情暂且不表,且说众游击队在岛上各自在驻地活动,那晚的夜谈也成了微山岛的分水岭,自那之后,大家都是各自筹饷各自活动,合作就不再像之前那样紧密了。
五月下旬,天气渐渐热起来。
微山岛渡口,殷华平与郝景先分别背着半个口袋下了船,快步往杨村方向走去,殷华平边走边对郝景先说:“好不容易征集这点钱,一会让你师娘收好,区里上两个月的饷都还欠着呢!发完剩下的都给王书记,让他再支援一下运河支队他们。”
郝景先还没来及应答,迎头碰上了运河支队九连的连长周茂岭和他的几个队员,殷华平并不认识他,就想快步过去。周茂岭上来搭话:“殷队长,我们队马上断顿了,队长安排我去外面征集点粮食,您这是从哪来啊?”说罢,眼睛开始骨碌碌地盯着两人背上的口袋。
殷华平感受到他的不怀好意,但是觉得都是兄弟部队,不好翻脸:“兄弟,现在麦子还没下来,弄粮食确实有点费劲,我也是东跑西颠才找到这点。
我先送到杨村去,让老弱妇女吃上,马上再出岛弄,等弄回来再给大伙分。”说罢,向郝景先一挥手,快步向杨村走去。
周茂岭看殷华平二人脚步轻快,显然不是背的粮食。
心里的火不禁腾一下窜起两丈高,他跟几个队员轻声说:“操他娘,殷老五这个人不厚道,咱这几天都是吃窝窝头子咸菜,他们县大队还能吃细粮。褚参谋前几天也在大骂殷华平不是人,说他只顾自己,不顾兄弟,看起来还真是这样。
我看那口袋里面肯定是钱。
不行,咱们不出岛了,一会大家都过去,说什么也得弄点过来,给咱们应应急。”
其他人也被周茂岭拱起来火,都气哼哼地摩拳擦掌,要马上杀到杨村去。
周茂岭很狡猾,自己死也要拉个垫背的,他拦住众人:“先别急,殷华平可不好惹,岛上都是他的人,弄大了不好。
他们估计一会还得去征粮,等他走了之后,咱叫上铁道队的一块去他家里搜!”
他招呼队员藏到离路不远一个荒废的破院子里,果然不多久,殷华平又独自一人匆忙返回渡口出岛去了。
周茂岭这下了放心,便纠集队员去大官庄找到了田广瑞,这田广瑞不是洪振海最初的核心成员,在铁道队里一直很边缘化,既得不到重用,又吃不上饱饭,心里早就窝了火。
两个人便一拍即合,带着十几个人,直奔殷华平在杨村的家。
殷华平的老婆郭文姬刚刚清点完收来的钱,殷华平走前特别强调,这是滕八区两个月的军饷,务必藏好。
并且告诉她,岛上的运河支队,铁道大队现在饭都不够吃,他还得抓紧去化缘,便匆忙离去。
郭文姬想来想去,把钱藏到一个不起眼的袋子里,另找半袋子高粱倒了进去。
这时,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