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眼睛上蒙上白色的绸巾,六窍闭了一窍,则其她感觉更加灵敏。宁安安听到茶壶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听到众人屏息凝气刻意压制最小的呼吸声,听到白妙言从茶盒中用镊子夹取茶叶,轻轻掷入水面的声音。然后不过须臾,一股浅淡但清幽的茶香如丝如缕,引动着宁安安的嗅觉。
随着白妙言一样一样将茶叶掷入茶水,宁安安一一轻轻念出自己的答案。
“毛尖。小叶银针。太平猴魁。龙井。金骏眉。”
众人屏息凝气,见证了宁安安不太费力地连对五种。
白妙言夹取祁红的时候,蒋婉婉替宁安安紧张了一下。
她就是错在这一个的,错了一个之后,有由于紧张连错了好几个。
祁红,昭平红,霍红和滇红的香型相近,滇红又在期间茶汤最为清亮,被誉为红茶之冠,大家以喝滇红为主,不是精通茶道者,还真难以分辨出四者。
宁安安眉头微挑,但也不算太难。她顺利的说出了答案。
白妙言不信邪,是不是猜的。
她又丢了霍红进去。
宁安安又答对了。
这一下倒是证明宁安安确实不是猜的。
没什么了不起的。
这个时候原本清澈的茶汤已经变得像一碗茶粥了。白妙言用镊子从盒子重新夹取,这次她一次性夹取了两样。
“金银花。薄荷。”
又对了。白妙言挑了挑眉。
以十个为数。接下来的这一个就是最后一个了。宁安安又听到叮咚一声入水的声音。隔了半秒,却是有些犹豫。
她没能闻出来第十样放进了什么,茶香有一点点微妙的变化,带有一点竹香,但又浅淡近乎没有。煮茶听音,以十计数一组而后换杯,其实也是宁安安多次试验的结果。煮到这一步,茶香已经十分复合了。在水雾缥缈间,香味每一秒都在变换。虽说宁安安屡屡百试百中。但她也不敢打包票。世界之大总有自己闻不出的茶叶。闻不出来也是正常的。
宁安安想了想,她不是偏执的性子,下一秒就想说听不出。
却听阿辉传音给她:“她没把茶叶放进去。而是把镊子放进去煮了三秒。那聂子平时夹了各色茶叶,又自身带有一股青竹香,也难怪你闻不出来。那小姑娘太气人了。”
宁安安依言复述,却隐掉最后一句。
一群小姑娘惊叹不已。
白妙言将镊子从茶杯中拿起,上面空无一物。
竟果真如此。
李柔然兴奋地捏宁安的手说:“沾点仙气。要是我有你这番神通,以后的茶艺课再也不会愁了。”
蒋婉婉也叹服。这才是真正的茶艺超群。
白妙言这下也服气了,不过嘴上还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不愧是云上茶馆的蒙面茶者,这样厉害实属应该。
于是引起了一众小姑娘更大的赞叹声。
宁安安摸摸鼻子,这是在骂我呢还是在夸我呢?
白妙言自知失言,扁扁嘴:“便宜你了。”
这时候,崔夫子也走了进来,笑着看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好奇问:“这是都在聊些什么呢?”
李柔然说:“我们在惊讶,安安竟然是最近云上茶馆那个蒙面的茶师呢。”
哦,崔夫子也很感兴趣。她也去看了云上茶馆的茶百戏,确实精妙十分。
她也很是惊叹那茶师的手艺高超。只是没想到那蒙面茶师竟然是宁安安。她知道这学生向来不爱出风头,也不知被谁抖露了风声。
崔夫子揶揄道:“倒是这才发现安安有这样的才能,平时的茶艺课道是为师班门弄斧了。这节课本是文课,但既然大师和茶具一应俱全,不如让安安带我们开开眼界吧。”
众人纷纷起哄。
盛情难却。宁安安跪坐在茶几面前。先将饼茶碾碎,置碗中待用。以釜烧水,注入少量沸水冲点碗中的茶调成糊状,然后再注入沸水,或者直接向茶碗中注入沸水,同时用茶筅搅动,茶末上浮,形成粥面。
崔夫子在一旁点评:“点茶一要注意调膏,二要有节奏地注水,三是茶筅击拂时有轻重缓急的艺术感。熟练运用的人,也就是我们上面所说的三昧手了。”
众人验看后最后拉出来的泡沫,形成了一副山水鱼鸥独钓图。
“好茶艺,好意境。”崔夫子喝了一口,赞道:“若我还在公主门前执教,定是要向公主引荐你的。”
宁安安笑答:“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茶中仙,我志在山水,不能得功名也不可惜。”
“也是,倒是忘记你的志趣了?”
李柔然说:“夫子可别信她的渔甫之趣。人家就是一个财迷。”
众人哈哈大笑。
下了课。宁安安着急慌忙的向府外赶。
李柔然还逗她:“府门外是有金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