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内百只傀儡,他们绝不能惊动分毫,若是让傀儡主人发现,他们三个人能否安全脱身都是个问题,且最为重要的是,现在不是时候啊。
神荒狱每一只傀儡厉害程度都相当于一位仙门弟子,即便缝合再不精致,也不容小觑,仙门五家鼎立至今,没有任何一家仙门势孤力薄、志大才疏。
三人只能继续前进,村庄之后还有一座村庄,他们在路上发现了火烧残人的柴火余烬,这里的土地俨然被烧得焦黑,似乎最近就进行了这个献祭,照君宜还嗅到了活人食肉灼烧的香味,虽可恐,但好闻。
照君宜踟蹰片刻,低身摸了一把柴灰,她心脏开始绞痛,眼中瞬间一片烈火燃起,伴随着村民嘈杂的祷告和残人的哀嚎。
她立刻抛开柴灰,当作一切无事发生。
村庄的东侧,正是扔黑骨献祭的地点——正辽山。
天要黑了,他们打算先进村子再说,这座村子与之前那座村子不同,地上有了泔水桶,有了活人气。她们进来的时候,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掀开了窗户,打量他们三个人。
照君宜觉得,他们三个是不是有点儿太招摇了?她刚要问话,窗户哗哗全又合上了,好扫兴。
她还记得是哪家点的烟囱,于是敲了这家的门,礼貌三声无人应,再三声依旧无人应,还不如前一村庄的傀儡呢,好歹听见动静也会给个响儿。
照君宜又换了另一家敲,依旧丧气个脸,现在他们仨属于狗都嫌的地步。
“可是归墟界的任仙君?”忽然从窗柩里冒出张稚气未脱的脸,他在任时暄和白奉贤脸上看了一会儿,慢慢露出了一对小虎牙,像个可爱的玉团子。
言语间却夹杂着浑然傲慢:“果真是二位,进来吧,我是东远邓林谷的弟子,左纯熙,上一届芳和宴,你们应当记得我。”
芳和宴是仙门之间最优秀晚辈互相切磋比试的宴会,十五年一届,拔得头筹的晚辈由五门掌域共同赐赏。
左纯熙打开房门。
任时暄眉心隐约皱了一下,照君宜关怀道:“师兄,怎么了?”
他低声道:“无事。”
屋里异常的暗,没有点起烛光或者油灯,照君宜闻到了特别浓郁的血腥味,足以令她昏聩的浓,她顿时提高了警惕:“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顺着血气想要进西侧的里屋一查究竟,却被左纯熙挡在身前拦住了去路,邓林谷弟子皆为绿衣着身,以养蛊下蛊而闻名,左纯熙腰间别着一把蝎子刀,照君宜看清了她刀刃上没擦干净的血。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刚刚没看到你,你是哪个仙门?”似乎随口一问,并不着急听回答,他笑得顽劣,带着让照君宜后脊不断发凉的感觉。
“里屋闹鬼,可不是你们这种小女孩该看的东西,老老实实别给我乱动。”
白奉贤点着了油灯,屋内一下缀起了昏黄,任时暄挡在罗贝锦身前,脸若冰霜:“她方才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左纯熙立刻敛去了眼中的锋芒:“昨日来的路上碰到了几个凡间散修,他们带着我从东边儿狗洞钻进来的。”
罗贝锦一个没守住,嗤笑一声。
她不好意思地抬头,左纯熙还是笑着的,只是那双眼睛不明显地瞪着他,似乎要吃了她,手指若有若无地抚摸着他的蝎刀,像个魔头一样正在恐吓罗贝锦。
罗贝锦不愿跟小孩玩这种没意思的游戏,转过身找白奉贤唠嗑去。白奉贤似乎也注意到了里屋的不对劲,眼珠盯紧了左纯熙,等罗贝锦到他身边儿来,他才把注意集中到了别处,罗贝锦小声对白师兄说:“他杀了人。”
白奉贤道:“你被他吓着了?”
罗贝锦蔑视一瞥左纯熙:“没有。”
罗贝锦头上的那弯飘带要掉下来,白奉贤顺手给她紧了紧绳扣,照君宜想躲开的念头压入心底,白奉贤压着声音:“你别怕,我跟你任师兄都在呢。”
罗贝锦:“嗯。”
她虽听着白奉贤的话,却又对白奉贤这般娴熟而自然的动作颇有疑虑,他们有这么熟吗,飘带上的绳扣会有男子一下就知道如何着手吗?
白奉贤跟他讲道:“左纯熙是邓林谷近五年来最为出众的晚辈,去年在芳和宴上崭露头角,仅十四岁,仙门五家做了那弯蝎刀当赏,蝎刀与归墟界弟子所用的器物均不同,只要皮肤碰上蝎刀,上面的蛊毒就会生效,他年纪虽小,手段极为残忍,捉到的魅鬼在他手下,几乎都是…”
白奉贤一时不知怎么说那种场面,屈起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折磨致死。还有,他最崇敬的人,不是他们掌域,而是任时暄。”
“他七岁入邓林山被百魅围攻,是任时暄救了他。”
怪不得那双眼睛一见到任时暄,就炯炯有神,原是敬佩崇拜。
照君宜听到任时暄漠然的一句“让开”。
左纯熙些许无措,但还是让开了,她跟在任时暄身后,推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