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笙,这个月的生活费,妈妈已经打到你的卡上了。”手机视频那头话毕,余笙也确实收到了银行转账到账的消息,每个月准时且固定的生活费。
对面的人满脸操心,看眼屏幕里的余笙,又看眼自己手上的工作,继续说道,“省着点花,要学会记账的,每个月这钱怎么花的,花在哪里,要记清楚,然后发我一份。”
“花钱不能老是大手大脚的,虽然说这个年纪就应该好好读书,妈也不要求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但你应该学着攒下一点点钱了。”余妈的叮嘱透过手机传到余笙耳朵里。
“好,我知道了。”她握着手机的手微微捏紧,一阵犹豫之后,余笙还是缓缓开口,问出心里想问的话,“妈,你们什么时候...有空回来?”
余妈停下手中的活,重重叹了一口气,脸上展露着丝丝疲惫。
停顿了几秒,仿佛把余笙的问题从脑子里过了一遍,才缓缓说道,“没什么重要的事情得特地回去办的话,爸妈估计要等中秋国庆再回去一趟。”
余笙默默把镜头稍微偏离了一点,只露出一侧脸颊,压抑住自己眸中的落寞,开口道,“那么晚啊,那还要等六个月,你们才回来。但...”
对面周遭的声音有些嘈杂,对面可能丝毫没有听到她微微提起的“但”字,所以并没有等她说完。
另一头的语重心长顿时打断了她的话,“你也知道晚啊,既然明白爸爸妈妈辛苦,你那些钱更要花在该用的地方,爸妈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别老用在吃喝玩乐上,我看了你上个月的账单,零食的花销有点多了。”
“我们这么努力的工作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和弟弟,所以你更应该好好学习,努力考上一个好大学。”
“特别是你,你作为一个姐姐,更应该给弟弟一个带头的榜样作用,更得努力了。”
对面苦口婆心的一顿劝说教育,嘴上说着语重心长的话语,手里还得忙着工作,完全没有注意余笙的脸已经完全不在手机镜头内。
余笙随意的将手机放在沙发桌上,坐在地上,下巴埋进曲起的臂弯,只是静静的听着,时不时给予一句回应,证明自己还在听,“我知道了...”
“那你早点写完作业,待会复习一会再睡,都快高三了,该拼一把就该拼了。人生就这一个机会,好不容易考上的高中,如果你之后考了大专,还不如当初去上高职,还比人家更有点经验。
所以认真点,如果你考了大专,爸妈不会送你去读的,早早出来和我们一起赚钱好了。”
语气中,余妈像是已经替余笙感到不甘心似的,是“威胁”,亦是满满的期盼。
“要努力学习,再不拼命一点,抓紧时间,你还想像你爸妈我们一样,这么苦,这么累吗?”
余妈重新拿起手机,没有看见余笙,但也没有在意,她实在太忙了,是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去在意这件小事。
最后说了一句,“我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听话,爸爸妈妈爱你。”就匆匆挂了电话。
在通话切断之余,余笙轻轻说的“我知道了”也散在一室寂静中。
这样的对话不知道是再次上演了第几次,但明明是意料之中,偏偏每次接起电话那一刻还是会有所期冀,直到电话挂断后一室寂静,还是会在心头泛起难过的涟漪。
余笙直起身坐回柔软的沙发,看着除了自己再也无人的客厅,瞬间再次脱力倒在沙发上。
抬起手挡住刺眼的灯光,手背触碰眼眸沾上湿意,下一瞬间泪水像断不了的线顺着眼角滑落,又隐于黑色的发丝间。
渐渐地,那不时隐忍的呜咽啜泣,逐渐变成持续不断地低声哭泣,竭力隐忍最终还是成为了泪水中的颤栗。
妈妈没有等她问出口的话,其实是,她想问:但过两周是我的17岁生日了,算是你们眼里足够让你们回来特别的原因吗?
没有问出口的问题,自然也收不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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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余笙都会在上下学的时间段,从分叉路口到公交站牌的路段,遇见同样上学或放学的林郁阳。
刚开始,在余笙看见了林郁阳,但对方没有看见自己的时候,她会踌躇着,有些犹豫,不敢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
所以每次都是,林郁阳也注意到她了,她才敢小心翼翼冲他打招呼,说上一声“早上好”,亦或是“好巧啊,又碰到你了”之类的寒暄话术,然后在等公交车的时候简单谈论几句。
她想,他们还是没有到达那么熟络的程度,或许真是他给她了好大的错觉,让她的预感出了故障。
但一切还是会归结于自己在为人处世,与人沟通交流的笨拙和胆小。
可能渐渐的,在未来的某一天,林郁阳看见自己也会是匆匆路过,他们终将会在彼此眼中回归最初的陌生人。
这样的想法像一颗小种子,一点点在她心间根治,蔓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