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没什么感觉的龙灵梦，听到这句话，居然久违地有些动容，“小夜没了，原本我以为鬼到了碧落海不会那么容易死了，可他还是化成了怨气。厉渊，鬼最终的结局是不是不会改变，即便碧落海没有血海，他们还是逃不过……”
她说不下去，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形容。
如果用灰飞烟灭来形容，似乎太过残忍，可化成怨气跟灰飞烟灭有多大区别呢？
“龙儿，你可能接受生老病死？”厉渊不打算说好听的，他也知道龙灵梦只是突然转不过那道弯，“对于鬼族来说，化为怨气归血海便是死。”
生老病死龙灵梦自然是能理解的，“我没事了，只是小夜突然没了，有点遗憾。”
“你很喜欢小夜？”厉渊目露疑惑，有些意外龙灵梦会因为小夜难过，他们相处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还好吧，”龙灵梦清楚自己也不是多喜欢那孩子，只是有些小人物的物伤其类罢了。
“他无法修炼，自然也无法对抗消亡。不管是现今三界还是上古的八界，寿命或长或短，终有尽时。”
厉渊将话说得明白，“沧海桑田，生灵不过蝼蚁。”
蝼蚁两个字让龙灵梦心里不舒服，她推开厉渊，坐直了身体，“所以只有神明才配永生，对吗？”
“神明并不能永生，”厉渊察觉龙灵梦的排斥，委屈道，“你看我都是靠血海活着呢，想天天跟你在一起都不行，唉，早知道还出什么黄泉呢？”
“别装了，”龙灵梦有时候也不太懂厉渊，明明是同一张脸，他倒是什么都说，“你现在是什么状态，可以自由活动吗？”
如果鬼适应碧落海有点难度，厉渊适应起来是不是难度更大？
“我其实不吃鬼，血海也不，”厉渊无奈解释，龙灵梦看他的眼神实在是有点一言难尽，“跟我离开黄泉只是很小一部分血海，如果没有它我会被青凤发现，也会被三界规则压制。”
“那，我打不过的时候，还能叫你帮忙吗？”这才是龙灵梦最关心的问题。
厉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能！只要夫人有危险，为夫必定一战。那现在我们先休息休息？”
龙灵梦看起来就很疲惫，厉渊心疼地把人抱回来，亲吻片刻，却没有多余动作。
但他也知道，龙灵梦疲惫的不是身体。
听到怀里的人呼吸渐渐平稳，厉渊目光幽深。
她没有睡觉，大概又是进了小灵境。
碧落海灵气太过稀薄，远远不够正常修士修炼的需求，何况是龙灵梦。
原本以为她的心境会因为看到南诏焦土受到冲击，加上小夜，不曾想她还是没有怠惰丝毫。
厉渊反而是有点好奇了，龙灵梦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执着于修炼？
他第一次在青凤进入守望期见到龙灵梦的时候，她才六岁。
小小的孩子乖巧待在青凤身边打坐，除了按时吃辟谷丹和睡觉，几乎没有一刻不在修炼。
那一次，青凤沉眠了两个月，他也看了她两个月。
小家伙明明是有些害怕独自在灵境峰上，每次要做一件事前，即便知道得不到回应，也要跟青凤说一声。
“师父，我练完剑啦，现在开始打坐。”
“师父，我背完心法啦，要睡觉了，晚安。”
“师父，我总是吃辟谷丹会不会长不高呀？不过，修仙的人应该不会发育不良吧，那我吃丹药啦。”
“师父你饿不饿？奇怪，师父当然是不会饿的，你这样还挺方便的。”
“一二三，我们都是石头人，不许说话不许动，开始打坐！”
调皮是有一点的，可论刻苦，便是成年的修士也没有她那样的。
即便后来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也没有丝毫改变，甚至还有了青凤不只一种性格的猜测，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人格分裂’，一听就不是什么好词。
即便活过了漫长的岁月，这小女娃依然是他见过最勤奋，最执着的孩子。
但是，成仙？
想得美！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厉渊就把修士根本不可能成仙的结果告诉了她。
当时的龙灵梦看自己这个假青凤的眼神，分明是在看傻子。
“我不信你，我只信我师父的。等我师父醒了，我要告诉他每次他跟星空博弈的时候，你就来！”
这份威胁是厉渊对她听话形象改观的开始。
可能是被困在血池实在太过寂寞，他渐渐地盼望起每三年的见面，即便这时候用的青凤那具让他神识难受的身体。
十八岁的龙灵梦没有长不高，反而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带着鬼界之树和血池都没有的无穷生机，仿佛就是把她丢进血池，她也能自己扑腾上岸。
当然，这一点，龙灵梦还真做到了。
肉体凡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