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管事可谓心思玲珑——床单被褥、米面粮油皆是一应俱全,甚至落雪后才会用到的手炉檀香等李钦未曾想到的事物亦给备齐。
待李钦与林妙妙将院内事务收拾大半时,已是晌午。
如今食材已至,晌午索性便在家中解决。
不得不说,这数月的风霜,倒是造就了林妙妙的好手艺。
李钦寻思,若某日二人盘缠见底,去酒楼寻个帮工活计或许可行。
酒足饭饱,林妙妙继续忙活,李钦则准备出门闲逛,消消食。
推开院门,李钦恰好瞧见隔壁院子走出一捧着餐盒,脚步一深一浅的跛腿少年,朝其点头示意,便要离开。
少年正是阿宝,瞧见李钦,倒也不怕生,反倒好奇发问。
“您便是租住这赵家大院的先生吗?”
“是啊,昨日刚搬进来。”
李钦笑着回应。
他自然从邻里闲谈间知晓了院落原先名号。
望见李钦如此淡然,阿宝不由讶然,一副小大人模样,瓮声瓮气。
“我叫阿宝,乃是先生邻居。先生莫非不怕院中鬼魂?先前之人大多不过数日便都被吓跑哩。”
“这鬼魂又不谋财害命,何惧有之?”
李钦见阿宝这模样,不禁莞尔。
说罢,将身子侧开些许,朝阿宝示意道。
“你瞧,院内并无不同,你大可进去逛逛。”
阿宝虽童趣心重,但自幼耳濡目染下,亦是对这赵家大院心生惧怕的,眼看李钦如此,连连摇头,走远数步,才道。
“多谢先生好意,在下急着给阿爹、阿娘送晌午,便不叨扰了。”
而后,其捧着餐盒的臂弯更紧了几分,就欲离开。
不过隐约间,他好似于院中瞅见一道身着白衣的倩影。
他明明记得阿娘昨日曾说过,先生乃是独居……
霎时,一个激灵便令阿宝汗毛竖起,连忙告罪离开,不敢回头。
回头,瞧见正将被褥抱于院中拍打的林妙妙,知晓阿宝这是被吓着了,李钦不由摇头一笑。
午间的惠阳城仿佛也带着一丝倦意,行客少了大半,商贾小贩也大多抽出小马扎,凑活着解决晌午。
李钦闲逛半日,不免口干舌燥,索性便寻了处茶楼歇息。
大堂内,只见一约莫五十来岁,身着蓝衫的说书先生表演极为卖力,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唾沫横飞。
“却说数十年前,惠阳城外曾有女鬼乱世,路过行商不时便会被其魅惑,引至偏地食肉夺魄。
便是当时路过城中的仙长老爷,亦是未曾将其镇压,一时民心惶惶、人人自危。
而距惠阳城约莫半日脚程之地,有一寺庙,其内原有一高僧,名为空玄。
却道那空玄大师知晓此事后,怜悯苍生,以自身精血为引,诱出女鬼,虽出其不意下将其重创,但终究是棋差一招,身死道消。
城隍老爷闻此消息,登时大怒,派遣座下阴差大人前去缉拿此寮。
奈何女鬼狡猾,提前溜之,蛰伏至今……”
有义愤填膺者高呼:“这女鬼当真可恨至极!”
也有担惊受怕着低语:“那这惠阳城外岂不一直藏着一颗暗雷?”
一时间,议论声此起彼伏。
听到这,李钦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未曾想这女鬼竟有这等过往,难怪那夜她瞧着庙宇的目光中隐隐闪过恨意。”
这时,望见茶楼中气氛已至顶峰,说书先生惊堂木一拍!
啪!
嘈杂的茶楼霎时静下,落针可闻。
端起茶杯,轻抿半口,“呸”地一声将茶叶吐回杯中,说书先生这才说道。
“此事已然尘埃落定,众看官倒是无须担忧。就在昨日,刘管事铺子里的一名武师说,这女鬼已被一高人诛灭……”
听到这,李钦不由一笑,眼见茶盏已然见底,索性不再多留,于茶楼看客的惊叹声中飘然而去。
归途,路遇一小摊,瞧见其上摆放着的拨浪鼓、陀螺等孩童玩意儿,李钦思索片刻,在摊贩喜笑颜开间,包下不少。
杨柳街上,斜阳洒落,街道两旁望不到头的杨柳枝此刻亦被染上一层金黄。
不少闲着无事的街坊邻居正三两成群,聚在树下,谈天说地、议你论他。
瞧见李钦朝远处走来,众人目光不由朝其投去,似要于李钦脸上找到些许被院中鬼物所骇的痕迹。
于此,李钦脸上的淡然及和煦让众人皆是讶异。
眼见街坊都在盯着自己,李钦倒也未有不适,朝众人点头示意,脚步不停。
待他远离,众人议论声愈发嘈杂,且话题高度统一。
赵家大院。
刚一入内,李钦便闻到一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