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谢承郁正在东宫偏殿批奏折。
皦白的指尖按在眉心,面前是奏折,心里却想的是也不知她今晚有没有好好用晚膳。
他知道她的身子骨差,在江南七年,也没养的多好。
她不会知道,这七年里,卫卿宁在桑府每一次传唤郎中,他都会让人把郎中的话记下来,飞鸽传回京中。
这些年光是关于她身体的书信,便堆了大半个箱子,他知晓她的身体有多差。
郎中沉重的话语,萦绕心头:姑娘脉弦而涩、脉沉而迟,气机郁滞……应勤加锻炼,切忌少虑烦思。
否则,恐有碍寿元呐!
忽然东宫大管家褚然推门跑了进来,神色匆匆:“殿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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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卿宁抱着膝盖,火光将她雪白的小脸照得红彤彤的。
凌简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匣子,里面爬出一只半个巴掌大的红背蜘蛛。
卫卿宁的小身子抖了一抖。
凌简冷着脸:“真是个小废物,胆子还是这么小,难怪吩咐你的事一件都办不成呢。”
卫卿宁将垂在地上的裙摆拢起来:“我已经尽力了,张丞相不是告诉你们重点书籍了吗?凌公子也是满意的。”
凌简冷哼一声:“我可不像师兄那般好敷衍。”
卫卿宁盯着面前的火光缓缓开口:“药王谷避世多年,凌公子医术高明,即便是不入朝为官也能有一番大作为。”
凌简闻言语气更加冷漠:“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事了。我看你小小年纪,可是好心提醒你,离我师兄远一些。”
卫卿宁扁扁嘴,知道从她口中套不出什么话了。
只盯着那只可怕的蜘蛛。那只红背蜘蛛在地上似乎顺着一条看不见的踪迹转圈。
凌简眯了眯眼,一把拽起卫卿宁的胳膊就走。
利箭划破长空,耳边传来猎猎风声。
凌简侧身躲避,连退数十步。那离弦之箭带着不可抵挡之势擦过她的左臂。
凌简吃痛一声松开左手,又飞快的用右手去钳制住她。
卫卿宁感觉脖颈处一片冰凉。
凌简钳着卫卿宁慢慢退后,将匕首抵在她下颚:“你再进一步我就杀了她。”
谢承郁的脚步倏地顿住了,眸底一片阴翳,“你想要什么。”
凌简勾勾唇,看向他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厌恶。她的目光落在谢承郁腰间佩着的白泽玉佩上。
在这浓稠的夜色里,唯这一块美玉莹光。
“名冠天下的冰璃玉佩,太子不妨就以这个换。”凌简戏谑,“就是不知太子是否舍得了?”
这玉佩是谢氏皇族的宝物,会传给每一任储君。不仅象征了持有者尊贵无上的身份,传言以此还能号令一支神秘皇室暗卫。
“太子殿下,我对她还有用,你不必拿这个换。你换了她也不会放过我。”卫卿宁小小地挣扎了一下,那锋利的匕首立刻在她雪白的脖颈割破一道口子,血珠渗了出来。
“你别动。”谢承郁沉声道。
凌简锢住她的手又用力几分,语气不善:“小丫头,我这匕首可不眨眼,你该庆幸今日我忘了在刀刃上涂毒,给我安分点!”
谢承郁毫不迟疑,已经抬手摘下了玉佩,那枚已流传百年的太子玉佩挂在他指尖。
“放开她。”谢承郁的声音清冷如玉。
凌简一只手伸开,横在卫卿宁脖颈间的匕首微微离了几分,朝着他道:“给我。”
谢承郁将掌中玉佩掷向她,力道之大,带着风声。
凌简并没有伸手去接。
只见白光一闪,那白泽玉佩被她用匕首划开,“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碎成数瓣。
卫卿宁有些诧异地回过头去,凌简只扬了扬眉。
是挑衅。
卫卿宁皱眉,虽然冰璃玉佩价值连城,但凌简也不是贪图钱财之人。如果说她是为了能调动冰璃玉佩的皇族暗卫还说得过去,可她只是将玉毁了。
凌简虽然经常倒腾那些可怕的蜘蛛和毒蛇。但她也是个有气节的女子。她第一次见谢承郁,就露出了无比厌恶和愤怒的神情,难道他们是旧相识吗?莫非这玉佩还有其他特殊意义。
谢承郁紧盯着少女细腻雪白脖颈下的一条红线,伤口还在不断地冒出血珠。
他上前一步:“现在可以放人了?”
“看来大胤太子十分在乎这个小丫头,竟能舍弃皇族宝物冰璃玉佩。那我不得不对她高看一分了。”凌简嗤笑一声,换了只手掐在卫卿宁的后颈,向捏兔子一般将她提到身侧:“你没听她说吗?你把玉佩给我,我也不会放过她。更何况……你不妨问问她,她可是心甘情愿跟我走的。”
谢承郁抿着薄唇,眉头轻蹙。
卫卿宁捏着裙边说道:“太子殿下,我不是写信给您了吗,